皇陵西陵,杂草丛生,野风阵阵。夏末的葱绿依然掩饰不住它的荒凉。此处本就是宫里身份卑微的宫女太监妃子或者打入冷宫的娘娘抛尸的地方,也可以说,这里埋得都是可怜人。
“我要你在春喜面前惭悔,直到她原谅你!”站在春喜的坟前,沁若冷冷的说道。玲儿不敢怠慢,她扑通一声跪倒,泪流满面,
“春喜,我知道,各为其主,有时候,身不由已,心不由已。我如此伤害你,天理不容。来生愿当牛做马以偿还你的命债,只求你今生原谅我,让我陪着我家娘娘走完最后一程。其实,她疯了在我看来未必是件坏事。若是她此时清醒着,肯定生不如死,我家娘娘是个苦命的女人。我来宫里的日子不算短,我知道,之前她用命去爱前朝皇上,可是前朝皇上却将她嫁与他人。那时,她的心就死了,可是不曾想却被当朝皇上所唤醒,因此,她又疯狂地爱上了当今皇上,可是,当今皇上却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个女人为爱而活,却是得不到一点儿爱,这莫不是世间最大的悲哀?她的痛,她的苦,又有谁知?她所做的一切又有谁理解……”玲儿的头早已磕出了血,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到脸颊,一直滴到地上。在场的宫女太监,无不为之动容。说到底,她与春喜一样,都是为主子尽心尽力的忠仆。沁若依然冰冷着一张脸,她说到做到,除非春喜原谅她!“玲儿自知命贱,只是实在是放心不下主子一人在这世上,春喜,等来生,你将我踩在脚下,当臭虫一样狠狠的踩,我都不会有半点儿怨言,若是你实在是不解气,那么我请求,沁妃娘娘,”她忽然转身跪于沁若面前,“娘娘,我请求你,将我的舌头割下来,埋在春喜的坟头,以此做来生的信物。我的双眼,手脚都还要留着照顾娘娘,所以只有舌头……”咔嚓!一声晴天霹雳,好端端的艳阳天,突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一旁的宫女赶紧为沁若撑起了遮阳伞,沁若却一把推开,怔怔的看着玲儿,玲儿一脸诚恳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演戏,不过人心难测,
“你当真愿意?”
“我愿意!”玲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地上被雨水溅起的泥土全都沾在了她的衣裙上,她原本就晶亮的眸子,此时更是熠熠生辉。
“这是你该做的,那好,”沁若厉声唤道,“来人!割下她的舌头!”走上来两个侍卫,抓起玲儿,手中明晃晃的尖刀好生刺眼,可是玲儿却一脸的淡然与洒脱,她坚定的点点头,
“来吧,我准备好了,麻烦你们下手快点儿,别让我太过于痛苦!或许,如此,我内心的负担才会轻些”其中一个侍卫举起手中的尖刀,另一个侍卫抱着玲儿的头,玲儿缓缓张大嘴巴,伸出舌头,只见那个侍卫手中的尖刀一闪,瞬间就要落下。忽然,春喜的坟头咔嚓裂开了。众人皆吓了一跳,就连沁若也不例外。闭着眼睛的玲儿缓缓睁开眼睛,诧异的看着春喜裂开的坟头,有些愕然。
“呀,今日真是怪事连连啊,原本万里无云的艳阳天突然就下起了雨,这新盖的坟头又突然裂开,莫非是?”
“是啊是啊,好怪!”
“这坟都裂开了,莫不是这坟里的人有话要说!”
“我看她这么诚心诚意的惭悔,莫不是坟里的人原谅了她?”
“你看,我的眼睛都红肿了,我是从来不喜欢落泪的人,这上天都为她落了泪……”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沁若不是没有听见,方才玲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惭悔,再加上她愿意用行动有所表示,更加表明了她的真心,沁若也不是个铁石心肠,更不是真心要割她的舌头,只不过是试她一探,没想到春喜竟然真的原谅了她。春喜,你在那边还好吗?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吗?为何你都不托个梦给我,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
“娘娘……”举刀的侍卫手停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向沁若请示。
雨越下越小,有柔柔的日光从云层里探出来,“你们退下吧!”两个侍卫赶紧躬身退去,沁若缓缓走到玲儿身边,扶起她,“我知道,春喜原谅了你,你对你家主子的一片赤胆忠心,苍天可表。那么希望你记住你对春喜的承诺,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照顾你家主子。”玲儿微微点头,泪水涟涟,她根本就没奢望过沁若会轻饶她,心里万分激动的跪下给沁若磕了三个响头,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沁若转身走到春喜的坟头,将坟头的野草依依拔掉,又用双手在地上挖了新鲜的泥土将方才裂开的坟头给填上,
“春喜,一定要好好的,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也会好好的活着,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转身离去,泪水止不住落下来,没人知道,这个威风八面,清冷高傲,倾国倾城,而又霸气外露的女子也会如小女人般哭得稀里哗啦……
她没有将这一切告诉给赫连清溪,她知道,战势一天天逼紧,不能让他分心。前方的战报不断传来,粮草供给一定要跟上,不然,将士们怎么有力气打敌人呢?沁若每天深更半夜才上榻休息。她写着算着,将每日所需的粮草列出,再按天数,定时让运粮兵运去。如此,他们便没有了军粮的后顾之忧。她还定了了三条运粮道,以防敌军偷袭,这三条运粮道分别是陆路,水路,还有地道……如此便可以万无一失了,看着沁若快马传书递来的计划,赫连清溪由衷佩服此女子,心思缜密,智高谋精。
头战,玉门关外,阿古力率领大军,横冲直撞,想直取城门。以为中原各国还都沉浸于秋祭大典里。不成想,赫连清溪早已派人在城池外又挖了一道防沟,此沟壑内,满是削尖的竹签,密密麻麻,如魔鬼的獠牙般,张牙舞爪。沟壑之上铺上一层薄薄的木板,上面盖上尘土,再留了许多人为的脚印,马蹄印……这样,他们死活都想不到此处是一个陷井。大军如洪般向城门涌去,敌军兴致正浓烈,突然就听到士兵鬼哭狼嚎,战马扯声嘶鸣……罗越兵将,战马纷纷落下沟壑之中,直直的插在削尖的竹签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