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华殿,群臣齐刷刷的跪于大殿内,赫连清溪正襟危坐于大宝之上,浓郁的剑眉,大而有神的眼睛,不怒自威。他深远的眸光长长的看向殿外,良久,轻启朱唇,“我坐不更名,行不改性,大家心里明白即可,虽然我从小蒙受皇家恩惠,可是我却是赫连将军抚养成人。养育之恩大于生养之恩,我想,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吧。”突然之间,他似变了个人,变得谦和有礼,平易近人了。王诗赋抬眼看了看赫连清溪,抿了抿嘴,想说什么,似又有所顾忌,“王爱卿,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可是,如此会不会有辱皇家血脉?”王诗赋一向耿直直率,说话直来直去,骨子里是个正直的好人。
“我早已言明天下,这个姓名从我出生起就一直跟随我,早已融入我的血肉。辱?看怎么讲,若是能为天下苍生谋得福祉,我想,就是再低贱的姓氏,在他们的心目中也是高尚的。”众臣一片沉默,再也没有昨天的激烈反对声,算是默认了吧。“若是无事,就散朝吧。”
“等等,臣有事要奏。”许灼许尚书微躬身体上前一步,神情严肃语言恭谨。
赫连清溪看了看,微眯双眼,“嗯,准奏。”
“皇上登基已有月余,后宫乃是皇上静养休息的地方,皇上只有保住龙体,才能为百姓谋来更多的福利。后宫封后,本算是皇上的家事,可是为了大秦,为了大秦百姓,请皇上的即日起拟定后位,择日封后,以保皇上后宫无忧,有更多的精力处理政事。”
“请皇上务必定夺!”御史大夫黄珏跟上一步。
“请皇上为了大秦,为了大秦百姓保住龙体,拟定后位。”众大臣齐呼起来。
赫连清溪手背于身后在大殿之上踯躅半天,面目僵更而冰冷,“各位可有合适人选?”
“昔日的将军夫人,贤良淑德,任劳任怨的跟着将军,可谓是功苦劳高,不失为最佳人选。”王诗赋十分兴奋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他却不知道皇上内心是怎么想的。刚说完,只见赫连清溪脸寒得似结了冰,眸光似冰梭般,审视着殿内的一行人。殿内静极一片,再无人敢言。沉寂了半天,赫连清溪僵硬的丢出一句话,
“改日再议,散朝!”……
“王大人,你有何看法?”走出大殿,许尚书叫住王诗赋。只见他愁眉苦脸摇了摇头,
“哎,一个不心撞到了枪口上,我也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以前听闻将军与将军夫人感情甚好,如今皇上如愿以偿,后位定然是月梨夫人的。可是,貌似皇上根本就不想封她为皇后。”
“哎,我说,之前宫内不是盛传先皇妃子沁妃与当今皇上有一段旧情,莫非?”黄门侍郎公孙不悔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
“公孙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心……”王诗赋作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那不然皇上再犹豫什么呢?当今皇上不好女色,只有一妻,后宫选秀月初就开始了,何不再等等,或许皇上觉得月梨夫人不适合做皇后吧。”生怕真的应了王诗赋的话,公孙不悔赶紧叉开话题。
“嗯,公孙大人说得有道理。我们何不再等等呢?”……
从前的承乾宫早已被赫连清溪改为御鼎宫。凉风习习,静极的夜,薄薄的月光从窗中透进,什么叫高处不胜寒,他总算是有所体会。人君不是那么好做的,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已,心不由已,包括自己的私事。倘若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必然不会被人所纳。更何况自己才刚刚坐上此位,更不能与大家背道而驰。符坚会落得今日地步,与他那桀骜不驯我行我素的性子不无关系。哐啷!御案被他一拳砸得哐当作响。他微眯双眼,看着烛台上明亮的焰火,“无毒不丈夫!”声音不大,却非常有力道。“皇上!”只见月梨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轻移着莲步走了过来。赫连清溪蓦地抬眸,目露一丝凶光,月梨不解的看着他,心下有些害怕,觉得是否自己扰了他的清休。“哦,我熬了金丝燕窝,想给皇上补补身子,我这就走。”放下那碗金丝燕窝,月梨头也不敢回的就往屋外走。
“站住!”月梨驻足,却并未回头。赫连清溪缓缓的走过去,扶住她的肩头,“你很怕我?”月梨默不作声,赫连清溪绕到她身前,轻轻的拉起她手,“我们是夫妻,连你都如此,那还有何人敢靠近我?”他生怕方才他的那句话被她听到。月梨有些不和所措的看着他,
“我,”
“我知道,我一直冷落了你,”赫连清溪看着偌大的御鼎宫,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不想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曾经的温情不断逝去。”看得出,他眼中有一丝丝失落之感,可是月梨并不明白,骄傲如他,孤傲如他,也会忧伤?
“皇上,我的心,苍天可表,与你至死相伴。”月梨一直深爱着赫连清溪,即使他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即使她对他恨之入骨。爱之深,恨之切。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他轻轻的搂过她,将她依进自己的怀中,这是孩子死后,他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对她。她好生感动,可是仅仅止于感动,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种温情让她有些不安。难道是太久没有亲近过的原因。可是自己明明还深爱着他……赫连清溪轻轻垂眸,瞧了眼月梨,看她那眼神,他总算是定下心来,她并没有听到。
冷宫内,齐婉静静的躺在椅榻上,望着星空,满眼的哀思,“你说过,一定会回来跟我和孩子相聚的,为何你说话不算话,你为何要做罗越的附马?”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无限惆怅油然而升。烟媚牵着自己的哑子,缓缓的走来,
“妹妹,别灰心,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把他盼回来的。”其实自己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却故作坚定的宽慰齐婉。齐婉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望着烟媚,
“谢谢姐姐一直陪在妹妹身边,不然,妹妹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很难得,从前尔虞我诈,勾心斗的对敌,却能在患难之时相互照应,相依为命,如此看来,她们都是真心爱着同一个人。烟媚牵起她的手,心中却涌起一丝酸涩,
“你一定要坚强,给皇上生个健健康康的龙子。一定要替皇上雪耻。”烟媚原本温和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丝愤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