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近了,楚过突然扬手将鱼食全部洒在池水里,刚才聚拢成一团拼命互相撕咬的鱼突然四处散开了,因为鱼食密密麻麻的投落在各处,这鱼群自然就分流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手。
却听得聂怀瑾突然道:“这条红龙死了。”
楚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在那鱼群因为食物而分散开后,在那刚才聚集之地的最中央,横躺着一条已经翻起肚子的金红色鱼来,它似乎是腹部受伤了渗出点点血迹来,污染了周围的一小块水面。
“没想到。”楚过看了半晌,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聂怀瑾却突然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楚过难得的正色看了他一眼,只隐约感觉到他今日和往常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却也不能做出什么猜测来。
他淡淡道:“没什么事,我就去用午膳了。”
他是从来不和聂怀瑾一起用午膳,自从进宫的第一天起,就是这凤栖宫的厨子在做。听说这凤栖宫的厨子是皇上殿里的师兄,论厨艺来说不必他师弟差,只是人不灵活了些只懂闷头做饭做菜,所以才留在了凤栖宫。
楚过这三年来几乎日日都有新花样,哪怕是看上去毫无差别的菜,他也能尝出其中的别出心裁来,他知道——凤栖宫的厨子每做一道菜都能找到改良方法,故不会有任何一样同以前相重。
“等等。”聂怀瑾突然道。
楚过略带疑惑的看向他,道:“有什么事?”
刚进宫的一年,聂怀瑾还为他遣散了后宫大部分人,不顾举国上下的反对朝廷里的成山奏折,且不管多忙都是要日日来他这里歇的。
但自从那一日他在什么宴上醉酒后跌跌撞撞来了这凤栖宫,竟不管不顾的就将自己压在了床榻之上——楚过永远记得他眼底完全失去理智的火光,也相信他忘不了自己刺在他左肩的那一刀。
从那以后,聂怀瑾来凤栖宫的次数就没有那么频繁了。
这两年来后宫的嫔妃渐渐从秀女中选拔出来,人数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对于皇帝来说确实过少,而聂怀瑾也勉强能做到雨露均沾,只是还有着每月至少要来他这十几天的习惯。
楚过从思绪中渐渐回来,却见宫人已经抬了一方棋盘进了内室,越过了景秀花簇的屏风。
“这里不缺棋盘。”楚过道,哪怕是到了今天,他也不想无故收聂怀瑾送来的什么东西。
聂怀瑾柔声道:“这是暖玉棋盘,和池瓦是同一种质地,比你这里的千年檀木还更要好上一些。”
“你为何不拿去自己宫里?”哪怕明明是知道了,楚过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聂怀瑾笑而不答,只牵过了他的手往那室内走去,他一手掀开面前的珠帘带着楚又绕过了屏风,道:“陪我下盘棋。”
楚过任他牵着,显然已经习惯了。
毕竟两人相处已经有三年之久,除了最为亲密的那件事聂怀瑾没有做成,其他的楚过也都由他去了。
两人落座在暖玉棋盘前。
楚过夹起一颗黑子,指间触感温热滑润但并不易落,让人忍不住去多摩挲几下,甚至想好好的将这颗小小棋子放在手心仔细把玩一番。
“如何?”聂怀瑾看见他的动作,道。
楚过点了点头,说了句“不错”。
一颗黑子落字棋盘正中央,稳稳当当与四方隔了相同的距离。
聂怀瑾落下一颗白子,正是在黑子旁边。
……
“不玩了。”楚过在连输了四盘之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将手中黑棋“啪嗒”一声落到了棋孟里。
聂怀瑾骤然间失笑,眉眼都微弯了起来。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向楚过的头,却在轻触的那一瞬间被他躲开了。
楚过的眼神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戒备之色。
聂怀瑾本已经习惯了三年,却突然在今日,在此刻,又鬼使神差般的抓住了楚过的腕子,低头就亲了上去——就如同他最初喜欢做的那样。
楚过没想到他会突然亲自己,就这么怔怔的被他触碰到了自己的唇。
但也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下一秒他就推开了聂怀瑾,盯着他的眸子道:“你!”
聂怀瑾却只是眸色深了一瞬间,又抓住了楚过的手将他钳制在怀里,不同的是,这次他是真的用了三分力气,就让楚过完全动弹不得。
楚过就这么紧闭着双眼,任聂怀瑾像发了疯一样在他唇齿间攻略城池,she尖不断的勾起自己的上下舔舐,仿佛这样无尽的猛烈纠缠就能够在他这里永远印上什么痕迹一样。
许久后,聂怀瑾才终于放开了他。
楚过在他怀中微微喘息,慢慢的平复着自己。
却突然听得聂怀瑾道:“他后悔了。”
楚过突然心头一跳,他抑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个第一反应的可能,艰难的开口道:“谁?”
聂怀瑾如他所愿,说出了那三个字。
“聂长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