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忘了,我还没有给你名字。”商枝道,他昨日确实是因为被楚过所惊艳,而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楚过正色,知道重要的事情来了,道:“是的。”
虽然不过是个名号罢了,但楚过还是觉得很稀奇的,就好像有人重新赋予了你新生一样。自己的名字自然是爹娘取的,以前原本不是单名一个过字,楚过眼神暗了暗,想起来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道士。
他说:一日海棠开败,一朝妖孽为害。
因为这句话,母亲一病而亡,父亲也不过几年就匆匆的离世了,只听得那道士的话,给他改了一个不吉利的名字,叫做楚过。
“命里煞气太过,名字就不应该取寻常的,更不该取什么福禄寿的好字,那样不仅不会冲淡煞气,甚至会引祸端的注意起到相反的作用,您还是……给他取一个合命的字吧。”
过字,缘来如此。
商枝见楚过沉默了,只以为他在不安,便似安抚的道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取个什么俗气艳丽的名字。”
他皱了皱眉头,尔后又慢慢舒展开了,道:“馆里绝大多数人的名字都不是我取的,虽然听来艳俗但也有它的用处,而我看中了的人,取过的名字,无一不是极好的。”
楚过从回忆里抽离了,点了点头,突然道:“我的名字不会也是药物吧?”
商枝笑了笑,道:“会。”
楚过:“……”
这时,那珠帘晃动,清脆的碰撞声传来,楚过的目光不禁朝那边望了过去。
先看见的是一只皓白如玉的手,从骨节到指尖无一处不是精致异常宛如雕刻出来的,美人若美,那便无一处不美。
楚过自己的手也是十分好看的,但是却不比他的更加修长。
隔着珠帘,楚过隐隐约约间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较高的白衣男子,不知道有没有八尺的身长,但绝对过了七尺不少。
楚过自己并不高,只勉强到了七尺而已,这南风馆的小倌在他的印象里也大多只是自己这个身高,虽然年岁尚小是一个原因,但楚过也能够猜测到,更为重要的是小倌绝大多数都是雌伏与人的,身材太过高大很难满足客人的需求。
他这么想着,这男子已经掀帘而出了。
哪怕已经见过了商枝这样美丽的容颜,自己也天天没有懈怠的照镜子,楚过还是忍不住被狠狠惊艳了一把。
这男子可以用古书之上的“面如冠玉”四字来形容,这四字一般来说是形容俊朗的书生或学者的,按理说不应该放在一个小倌身上。
可是偏偏面前这人,就是气质如清风朗月一般叫人移不开视线,他的五官看似没有什么重点,但实则每一寸都是极其标准的俊朗之色,若多看几眼,只怕会被他那一双略微狭长的桃花眼给完全勾住了心魂,因为里面——一分杂质都没有,是深不见底的纯黑。
给人通透睿智之感,不忍亵渎。
但是楚过这么想,那些恩客当然不会这么想。
偏偏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最不应该做小倌的人,成了这南风馆里头的头牌。
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风月之地看到了这么一个如清风如明月般的男子,不是先被勾去了所有的视线,然后再起了不可抑制的亵渎之意的。
楚过在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看楚过,同样是被惊艳到了,但他的目光也只是有那么一瞬的停留而已。
直到他走到了商枝的身边,姿态乖巧的站着了,楚过才慢慢回过神来。
商枝拉过了他的手,在自己的手中仔细把玩着,他最喜欢的就是白降这一双骨节分明且格外修长的手,明明是应该像是提笔写字大作长篇的,却被他压在了头之上,无力的抓住了床单,那指腹的薄茧缓缓划过自己身躯的每一处,带来一阵阵的战栗……
“这是楚过,你给他介绍一下自己。”商枝惬意的半眯着眼,微抬起下巴示意楚过的方向。
白降有一些诧异,但还是照做了。
虽然手被商枝抓过去随意亵玩,但他一开口,那浑身上下的气质却没有因此减了半分,神色如常就像在临案思考下文一样。
楚过突然想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比喻。
白降这才将目光完全的看向他,神色里是一派不卑不亢的气度,声音也是极其清朗的,他道:“我是白降,现在南风馆的头牌。”
他的话里确实没有半分炫耀的意思,只是按照商枝的命令简单准确的介绍了自己。
楚过有些诧异,却又一瞬间了然,原来如此——
原来他就是白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