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聂府里的密报。”老太监急匆匆的赶过来,附在正在赏花的聂怀瑾耳边说了一声。
此时已是深秋,按理说该是百花凋零的日子了。但是这皇宫的御花园里毕竟不同于外边的地方,每日有专业的花农精心照料不说,里面种植的一些稀罕的品种也大多是不受天气影响的,这时竟一片争相斗艳比逢春之际的景象还要美。
“爱妃,这些花你最喜哪一朵?”聂怀瑾单手支着下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他本身就是极为年轻的,哪怕身上穿着贵气的绣了金龙的常服,也掩盖不了他的少年气息。这般肆意的姿态,和玩世不恭的表情,哪里像个皇帝,倒更像是一个富贵人家里赏花的小公子。
站在他旁边的这位,正是当下风头极盛的谈贵妃,浑身上下都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一身大红色的绸衣裹着玲珑身段,看似简约但实则暗藏了上百只按金色的蝴蝶,姿态各异的开在了衣角袖口处。里面是一抹领口极低的黑色裹胸,腰间又用外衣同款的布料做了窄封,妃子们最喜的就是别出心裁的美好颜色,但这位谈贵妃却一贯爱穿黑色,也因为此而让她在这一众百花之中显得格外的要风致而不同了。
她的容貌是极其艳丽的,一如她的名字——谈潋滟。
听了聂怀瑾这个问题,也并不着急回答,只是伸出了那一双纤长白皙的手,摇摇的指了一大片花。
宫人们都好奇的看过去,那里开的花恰好是最密集的,姹紫嫣红算来有四五种,实在不知这贵妃娘娘是指的哪一朵花。
聂怀瑾没有马上去观察那些花朵进行判断,而是去看谈潋滟接下来的动作。
果不其然,在所有人都去观察那花朵之时,谈潋滟的手又极其巧妙的一转,腕子微微一动,就朝自己指去。
她绽了一抹自信又骄纵的笑容,和聂怀瑾四目相对,朱唇轻启,道:“是我这朵。”
“哈哈哈哈哈哈。”聂怀瑾也没有半点皇帝的老成,竟就像个少年一样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趣事的小公子一样。
宫人们都替谈贵妃捏了一把汗,这宫中的妃子至少有上千人,贵妃娘娘竟就当着皇帝的面指着自己大言不惭。
百花喻妃嫔,向来是宫中流传的话。
这位个性十分独特,天不怕地不怕的谈贵妃,宫里人一直把她比作罂栗花,听说是从很遥远的地方引进来的一种花,十分艳丽而娟狂的模样。
聂怀瑾笑够了,又扶额道:“爱妃,那朕的其他嫔妃你是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这话说的直白过了头,真真假假的意味让人听了心惊胆战。
“是啊。”谈潋滟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
宫人们都战战兢兢的屏住了呼吸。
“除了皇上,我又何须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呢?”她娇笑着答道,倒真有了点艳冠群芳的味道。
聂怀瑾过来牵过她的手,她也不见多受宠若惊,而是自然无比的挽了上去,甚至还姿态过于亲昵的靠在了聂怀瑾的肩膀上。
哪里像宫中矜持出身的嫔妃,简直像是一个风尘女子。
聂怀瑾却极吃她这一套似的,任她就这么大胆的靠了,还微微侧过头,在她耳边道:“宫中要是多几个你这么得趣的人儿就好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落在了跟随的众人的耳中,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句民间的谚语:
富贵险中求。
这谈贵妃实在是大胆极了,可却就这么偏偏合了皇上的心意。
接下来谈潋滟的话语和动作又让他们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深深的捏了一把汗。
“这可不行。”她瞥了聂怀瑾一眼,突然将他松开了,整个人不在倚在他的身上,甚至还退了半步。
“只有我一个就够了。”极其狂妄的话语。
聂怀瑾也不恼,只似笑非笑道:“那朕许你,就你一个。”
谈潋滟一时有些琢磨不住聂怀瑾的想法,又换上了一副先前的娇媚笑容,又拉着他的胳膊附身上去,还故意的用酥胸蹭了蹭。
“开玩笑的皇上,你可不许当真了。”语气虽然依旧骄纵,但收敛了不少。
一行人慢慢的朝御花园别处的景致去了,一路的轩榭美景自不必细说。
聂怀瑾对这位谈贵妃是真有几分不同的,其他寻常的妃子哪能陪着他玩这么长时间。玩这个字是聂怀瑾自己说的,他每天的事情多不胜数,作为一个皇帝,虽然他确实看上去年轻也实际上年轻了些,但无论是手腕还是真才实学是一样也不差的。
他处理事情的效率极高,处理完了却依然是精力充沛,说着可以出去玩了。历代的皇帝都是老成大气的硬汉子,偏偏到了他却是个风流多情的小公子形象了,每次玩起来倒真把所有事情抛之脑后,没有了一点皇帝的架子了。
说起来,现在将军府里的那位聂长玦聂大将军,才更像是一个皇帝的形象。
不过毕竟他不是嫡子,当年哪怕风头再盛的得了大臣们的拥护,也终究没能当上皇帝——因为已经去世的太上皇遗嘱里写的清清楚楚:立嫡子聂怀瑾为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