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薛琬之令被陵安的衙役关了牢房的几个青鼎门的弟子,最后还是被请到宝仪园中去见薛琬。
她撒气归撒气,但也知道不能太为难,青鼎门弟子不可折了傲骨,关几天也就算了。
只是这帮小孩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血气方刚,锐气没有磨下去,倒磨出不少怒气。
薛琬在宝仪园的偏厅里设了几张桌案坐垫,要把人请过来喝茶,千越站在一边等着一块看这出好戏。
扈云章把几个小弟子引到偏厅,薛琬看见扈云章好好在前面带着路。但是只要一接近他们,这些人就用十分警惕而且带着怒意的眼神紧盯着他。
意思就是:“离我远点。”
薛琬不禁觉得好笑,尤其是这个走在最前面的弟子,应该是这几个人里比较说得上话的。那股“宁死不屈”的劲,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她就定定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们走过来。
“这是长公主殿下。”扈云章对他们道。
饶是那带头的小弟子极为不情愿,旁边人先躬身行了礼,“见过殿下。”
这小弟子半是屈就半是随大流,很是勉强地施礼。
“起来吧。”薛琬略一抬手,“说起来也不算完全不认识,不用客气。”
最前面的弟子又翻了个白眼,被薛琬看了个正着。
“怎么,这位师侄有话想说?”薛琬定睛看着这翻白眼的小弟子。
“师侄?”这小弟子像是很不认同,一脸惊疑地重复道。
“我说错了?”薛琬云淡风轻,“前几日抓你们进牢房的时候,你们不是自报过家门,是现在的方寸山掌门慕迟的徒弟或师侄么。慕迟论礼和我是一辈,你们叫我一声师姑也是讲的通的。”
“我们可不敢跟殿下套近乎。”这话说的可不是客气的意思,就是真的不想。
“我还没问你名字呢。”薛琬道。
“方寸山,何逸。”何逸抱着自己的剑,满是不耐烦。
“何师侄,这是牢饭里青菜豆芽吃少了吧。”
何逸不解其意,看着她等解释。
“不知道吃了什么好吃的,火气竟然这么大。啧啧啧,看来陵安这些年越来越富庶了,牢饭都这么好。”
知道她是在拿自己玩笑,何逸脸上涨起一片红色,怒意更显。
“你……你不要以为,你是长公主,我就会怕你,像你们这种……这种仗势欺人的……我……”
“你怎么样?”薛琬挑眉,“见一个打一个?”
这何逸似是话都被薛琬说了去,一时间想不出来如何接话。
只听得薛琬冷哼一声,“你们不怕我,不过是因为青鼎门的老前辈是我外祖母,我顾念她老人家的面子不会真的对你们动手罢了。”
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虽然这话并不好听。但确实是事实,他们知道薛琬的身份,也认定薛琬不会真的对他们怎么样。
“但我这个人,风评一向不好。喜怒无常说的一点不错。不过我确实倒是不会要了你们的命。”
此话一出,许多人松了口气。
“可是不保证不做些别的事情哦。”
这话说的极为轻佻,一旁的千越嫌弃地撇了撇嘴角,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心道:“又来了。”
他深知薛琬这招“狐媚术”的厉害。薛琬长得那个样子,本来就够勾男人魂的了。再加上天生的媚骨配这让人骨头发软的声音,那真的是……
薛琬只是觉得有趣,她也倒不是刻意为之。只是的确她的长相和声音,会不由自主地让一切正经的话都变得轻佻起来。
原先有人拿这个诋毁她的时候薛琬还会恼,不过现在,她倒觉得自己改不了所幸让他们说去。
而且看那些正儿八经的公子们一个个比姑娘家还要羞怯,也是件难得一见而且很是好笑的事情。
的确,下面站着的这些小弟子们,脸色都变了变,有的已经垂下头去,露出了通红的耳朵。
“坐吧。”片刻之后,薛琬道。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不知道该怎么办,拘谨的很。
直到薛琬又硬着嗓子喝了一声“坐!”之后,这些人才慢悠悠走到那些软垫那里,一个个还都不想坐的靠前。
“方寸山如今谁当家?”薛琬随口问道。
这话问的好没道理,自然是掌门人慕迟。但满座弟子也只有何逸没好气地道:“自然是我师父。”
“哦。”薛琬倒是一幅刚刚知道了的样子,“慕迟师兄啊。他待你们可好?”
“那又什么不好的,我师父好的很,你问这些做什么?”何逸反问道。
“打听打听而已,怎么,牢饭还在肚子里积着是么。”
“无聊。”何逸小声嘟哝一句,转过去去不想看她。
“听说你们下山帮人做事,报酬收的倒是不菲啊。”薛琬又问道,这也是荆晨昨日说过的。
“你不会也想那些人一样说什么要淡泊名利吧。”何逸打量着她,“这些年,也知道我们青鼎门能护佑一方安全,常年辛苦,收些报酬自然是应当的。”
“嗯,应当!应当!”薛琬用力点点头,“慕迟师兄当然是为了你们好。”
“不过,你们这些年去到西戎的日子,也太多了些吧。”薛琬不动声色。
“西戎边地不安宁,当然去的多些,有什么好奇怪的。”何逸不明白为什么薛琬一直在说这些事情,觉得不耐烦的同时,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是啊,然后时时就能撞上离宗的人,而且每一次都能大打出手。这次倒好,所幸自家的师叔都送了命。”
听到自家长辈的死竟被薛琬以一种不友好的语气提及,何逸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师叔是不幸死于那离宗贼人之手!”
薛琬倒没有急着认同他说的话,“你们亲眼所见?”
“自然!”
“看清楚了,是谁杀的?”
“这……”何逸确实不知道是哪个人出了手,“那时场面过于混乱,都打在一起,当然是被人趁乱偷袭。”
“那你们又如何确定,就是离宗的人做的呢?”
“那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这些小弟子们对于薛琬的质疑很是气愤。
“这可说不好。”薛琬故作狐疑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