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晨自昨夜的醉酒之后,浑然忘了许多事情。薛琬让幽兰给他端了碗醒酒汤来,荆晨还问及自己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一个药铺的伙计,说您昨天嘴里一直叨叨着什么陵安府,就给送过来的。”幽兰也是难得看见这海量的荆晨醉成那个样子。
“哦。”荆晨觉得自己反正也记不清,索性也就不去想。
荆晨和荆华来到奉陵城,已经快一个月了。虽然荆华早就有早点回腾秀山的想法,毕竟现在元的身体已经用不着他了。
当然荆晨是不愿意回去的。
他当然觉得奉陵好了,在这有吃有喝还不用自己掏钱,好玩的地方比那干巴巴的方寸山多的数不胜数,奉陵对他这样游戏人间的人是再合适不过的。
薛琬早就知道荆晨就是赖在这不走蹭吃蹭喝的,不过也随他去了。
她最近几天有新的事情要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后园的棠梨,已经熟了。
拿棠梨酿酒,是她这么多年的习惯了。
其实她这一手手艺还是向她的越丞师叔学的,虽然那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她这手艺并不熟练,只是在嫁人之后发现奉陵长出来的棠梨品相十分之好,也就重新捡了起来。
一开始是在宋府,她最开始酿出来的酒,宋子澈还好生夸奖了她一番。得了他的夸赞薛琬自然是高兴的很,于是这酿酒便成了每年必做的事情。
哪怕是后来经过一番波折之后重回奉陵,这习惯也不曾改了。
后园的大片梨林平日都会有府中的仆人去收拾,所以这些梨树也生的很好。只是薛琬这些日子嘱咐了她要去摘些梨子酿酒,最近几日都不会有人再去打扰。
这日薛琬挽着袖子,拿衣服兜了七八个澄黄的梨子,就朝着梨林中间的一个小屋走去。
这小木屋里一应俱全,厨具一样不少,还有一间小卧房,收拾的很是齐整。
这样往返林子和小屋七八趟,薛琬觉得差不多了。
她挑的都是长得最好,最大的梨子,这一趟下来挑拣的辛苦,但是选不出来几个。
薛琬酿酒不过图个乐子,所以一连在这待了好些天,也没开始多少酿酒的正事。
她突然一时兴起,自己怕被千越挖走的酒换了个地方埋,自己好像还没尝过几口。
兴致上来了,薛琬直接提着铁铲,就朝着自己埋酒的地方而去。
那酒坛实在是重,薛琬都开始佩服自己当初怎么搬过来的。一把揪开上面封口的盖子,酒香扑鼻。薛琬满意地猛吸了几口气。
四下无人,薛琬直接上手,捧着那大坛子就往嘴里灌。
薛琬先倒了一小口,觉得滋味甚好。
当然,绝不是因为她喜欢酿酒,她这酒量就能涨上多少的。
又往里灌,这一下没收住,清冽的酒从坛子里一涌而下,灌的薛琬猛呛了几口。
这一下喝的太猛,薛琬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有点晕晕沉沉的了。
她不禁小声骂了一声“废物”。这当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酒劲上来,薛琬觉得还是回去躺会儿的好,刚把坛子的盖子盖好。头顶上便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接着豆大的雨点透过梨树枝桠就砸了下来。
不仅仅是雨点,薛琬被从天而降的冰凉的东西砸到后颈,“竟然下冰雹了。”
不过这一大坛酒,搬回木屋也有地困难。薛琬想了想,还是就着刚刚那个坑,想把酒再埋回去。
“殿下?”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薛琬转过头去,是撑着一把伞的白黎。
“重稷。”一颗冰雹砸在她脑门上,薛琬拿手挡了一下。
白黎立马凑近给她打着伞。薛琬看了看这伞,说道:“谢啦。”
不过她又想起来一事,“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幽兰说,你可能在这里,我就来找找看。”白黎答到。
其实也不算是幽兰告诉他的,只是他那日听幽兰和千越提及过薛琬在这梨林,今日下人们找了薛琬许久找不见,他第一便想到了这里。
“殿下,回去避一避吧。”白黎撑着伞,薛琬还在填着土。
“好好。”薛琬最后还拿铁铲在那埋起来的坑上拍了拍。
白黎只带了一把伞来,薛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跟他挤一挤。只是这伞下一方狭小天地,薛琬觉得拘束的很。
外面冰雹大的很,白黎显然是刻意把伞往薛琬这边靠。只是薛琬也不是那么重礼节的人,她只顾着往白黎这边靠,想着他也遮一遮雨。倒没注意已经把白黎挤出去了。
白黎清了清嗓子,“咳,殿下……这伞是不是有点小?”
被这一声叫回神的薛琬看见自己竟已霸占了折伞的一大半,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哈……抱歉……啊……抱歉。”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不是明显地自己往人家怀里凑么!
薛琬现在只想找个别的什么由头把刚刚的尴尬掩饰过去,“那个……白兄……重稷啊。”
“嗯?殿下何事?”白黎高了她整整一个头,此时为了跟他说话,微微侧首,他的声音便如同就在薛琬耳畔。听得薛琬全身一个酥麻。
暗道自己真的是没出息,薛琬回道:“今日我藏酒的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嗯,我不会说的。”看不清神情,薛琬只觉得这话说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还是那种大人看着小孩子胡闹的那种笑。
“我说真的,你元都不能告诉,这小子嘴上也是没个把门的,要是元知道了,不消一炷香,千越就又能给我搬空了。”
看着她现在也是难得的小气起来,白黎确实觉得有趣。“当然不告诉。”
“那就好,你是不知道,上次我那些酒让幽兰帮我埋的,铁定是被千越套了话去。我也是看在元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
“那也是殿下的酒酿的确实好。”白黎道。
“也没有了。”薛琬摆摆手,“不过哪天可以给你尝尝,如果,重稷有兴趣的话。”
“好,那我等着了。”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也就到了那个木屋。眼见这冰雹没有要停的意思,薛琬停在那里,“我们,先进去避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