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天棋阵,需要至少二人才能破除,两人配合,要相互信任,且还要有功夫傍身。
这棋阵一开始只是爱好武学的几代之前的荆家家主为以武会客特意设的,当时这家主好客,结交的好友有难他一定会出手。
只是后来其中一个朋友,说自己亲人有疾需要他救治。于是这家主派了个小弟子前去,只是去了才知道,这朋友是要让这小弟子救治之人是个只剩一口气的垂死之人。
这小弟子道行不够,那老爷子还是一命归西了。可是这帮人竟将过错归结于这小弟子身上,都说什么荆家医术天下无双,竟医不好人,就是蓄意为之。
这小弟子受不了人言可畏,竟当着这些人的面吞了一整瓶驱风散,死在了他们面前。
这家主一怒之下,再也不轻易派自己弟子下山去。只许弟子卖药或是让需要救治之人想办法上山来,否则不与医治。
只是后来又存了几分怜悯之心,立下来者破了棋局方能让弟子随其下山,而且还要签下契书,病患之死不可推责于荆门弟子。
薛琬喟然,那小弟子也是可怜,怪不得那家主要立此规矩。
荆复带二人来到后山,洞天棋阵亦如其名,设于这山洞之内。
薛琬与白黎进去,发现自己是站于一架悬空的木桥之上,这木桥铺在四条连接山壁两端的铁链之上,两旁各有上下两条铁链作护栏。
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于偌大山洞之内,头顶不见天光,不知向上还有多高。几百只火把燃着,也只能勉强看清。
脚下离底部有大概四人高,听得到有并不急促的水流,是这山体中的水汇流而成,会从这洞中淌出,一直到山外再与其他支流汇聚流到山脚。
只是在在山洞之中,这流水声甚是明显。
“殿下请看。”荆复向东一指,薛琬与白黎转身,那传闻之中的洞天棋阵就在那里。
站在吊桥之上,薛琬只能看到整整齐齐排放的几百根木桩,每个都有四人高,仅供一人站立。薛琬在方寸山练武时也见过这种木桩,一会儿定然是要人站在上面的,但这个高度若摔下去,轻则断胳膊断腿,重的话有可能没命。
怪不得要有武艺傍身的人才能来,自然不是虚传。
“此为我荆家洞天棋盘下武阵,纵横各十九,与真的棋盘一样,共三百六十一根木桩。”荆复往前走,引着他们上了木桥尽头的一段石阶,往更高处走去。
此时他们站着的地方,是人力凿出来的一处圆形石台,薛琬看到与之相对的另一边也有如他们脚下这个一模一样的石台。
而往下望去,刚刚看到的三百六十一根木桩组成的武阵与方才不一样了。
原来这每根木桩的上方,都悬着一个圆盘,这圆盘距离木桩有九尺高,人站在木桩上,头顶是触不到那圆盘的。
而也只有站到荆复带他们过来的这个高度,薛琬才能看清楚下面的情形。
那一个个圆盘之内,盛着满满一盘一盘的细沙。那圆盘中间有分隔,细沙便一半黑一半白,如阴阳双鱼一般,共存于同一圆盘之中。一共三百六十一个盘内有双色细沙的圆盘,悬于三百六十一根木桩之上。
“以往下棋,都是交替落子,双方一个一个将自己的棋子加到棋盘上。而洞天棋盘做的,可以留下自己的棋子,亦可毁去敌方棋子。”荆复有条不紊地介绍到。
“双方各一人站于下方的木桩之上,用剑刺破圆盘底部,刺东南面,黑沙流出,此处留白沙,即意为落白子。刺西北面,白沙流出,此处留黑沙,即意为落黑子。”
“但就算对方留了自己这方的细沙,对方亦可再行毁去,让这一处成为死地。”
“而这两个圆台上站着的是指挥之人,因为桩上之人不可见头顶的全局。”
“那么对弈就可,为何还要设这木桩?”薛琬其实不解,这木桩若是之为交替行棋,其实也没有什么难度可言。
“因为这洞天棋阵,不是双方交替一步一步地走的。一炷香之内,能圈占多大的棋盘之地,全凭本事。但若一个圆盘之内黑沙白沙都被毁去,则其下方的木桩,暗藏其中的尖矛会自动生出,这个木桩也就不能再站人了。”
薛琬明白了,或攻或守,既要看台上之人纵观大局的能力,又要看下面之人的功夫。若是棋术不精,下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形,根本无处使力,还很有可能受伤。
而下面的人若是武艺不及对方,任凭圆台之上的人如何纵横捭阖,抢不到棋子也无可奈何。
“那殿下与白公子考虑一下,何人于圆台之上,何人下武阵。”荆复拱手施礼,问道。
片刻之后,两人同时。
“我下武阵。”
就连荆复也有惊异之色地看着这二人。
薛琬叹了口气道:“我棋术不一定能胜。”
“无妨。”白黎浅笑道,“还有我呢。”
“这武阵有危险。”薛琬道。
“所以才应是我去。”白黎沉声,“而且,我信殿下。”
像是在宽慰她,但薛琬只觉得是更加沉重的交托。白黎始终含着笑意,看不出任何忧虑的神色。
“那我定会尽力。”薛琬稳了稳神色,也扬了嘴角。
就此说定之后,荆复又道:“既是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便由在下在另一方圆台与殿下对弈。”
“那你们何人下武阵?”薛琬问道,她得知道这个人对白黎的威胁大不大。
“是刚刚带领二位的本门弟子,名荆樊。”荆复朝那边示意一下,从门外走进来刚刚带着薛琬和白黎去往寒枫居和正堂的那名弟子。
薛琬不知这人武功深浅,她定了定心,想着自己尽量在棋术上胜过荆复,让白黎好应付一些。
只是她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她那时竟忘了,白黎曾几式之内就败了和千越打成平手的严宇。而千越,是和当初的自己不相上下的。若是连白黎都应付不了,薛琬自己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薛琬选了白棋,留在了站着的这个圆台之上。而荆复则站去了另一个圆台。这圆台分别设于棋盘的东南西北两角,斜向相对。
而下面武阵的白黎和荆樊,则分别站在东北和西南角,各自提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