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开门的伙计还未再次确认,薛琬被从门内伸出来的一只手一把拉进去。
薛琬知道是白黎,便随着他进去。
直到站定之后,薛琬脱口而出的第一句便是,“对不起……我……”
白黎早就预知到她要说什么,伸出食指轻轻放在她的嘴唇上,微笑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薛琬愣住,不知这为何意。
而白黎看了看四下无人,把手指放下来之后,就将嘴唇贴了上去。
薛琬更是被惊到了,白黎这猝不及防的亲近,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也快双臂环上白黎的肩膀,她也很是想念,也是惶恐的很。
只是这温存也没有持续太久,薛琬还是想着自己过来时为了什么的。
她从白黎的怀中挣出来,“我来是有事情要与你说的,元晞他……”
“元晞他我已经命人送回大虞了,是活着的元晞。”白黎看着薛琬微微泛红的嘴唇和脸颊,说道。
“什么?活着的……元晞?”薛琬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样,重复了一遍问道。
白黎点点头,“是风宇,我们和他谈过,算是做了些交易。不过这次,我想他是自己把元晞救出去的。”
薛琬虽然觉得震惊,但也不是完全转不过弯来,“风宇?可是严宇?”
“嗯,他母亲是大虞人,是被他的父亲所杀。”白黎道。
薛琬了解了,也知道了元晞没事,心也放下很多,“幸好……幸好……要不然我,实在是以后不能再见你了。”
白黎道,“别瞎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谁知薛琬反而摇了摇头,“别,你还是带着他们,先离开天支城吧,这些日子不太平。而且我……也没办法多做什么事情了。”
“你别怕。”白黎知道她的担心,“一切还有我在。”
“但你可知道这次我……我的处境,或许我会不得不做下些不可选择之事。”薛琬道,自己要做承阳刹术司之事,不知道白黎现在知晓与否。
“其实,这些也在你的预料之内,不是么?”白黎的语气放的极其的温柔,让薛琬一下子慌乱的心思安稳了不少。
“殿下,其实在你一开始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我甚至比你做的准备都多。”白黎继续说道,“所以你大可不必对我,或是他们别的人过于担心。”
“可是我如何能不担心,我来西戎之前,为何不想去告诉你……”
“我当然知道。”
薛琬缓了口气,“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的,哪怕前头是深渊,是一条摸不清楚的路,我也想在这黑暗之中驳出一丝生机来。可是我发现我不行,我做不到他们那样冷血无情,看见千越因为我被俘,甚至我刚刚以为元晞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可能不在意,你们的安危,我不能不顾。”
看着她如此着急的样子,白黎想了想,自己强行要逆着她的意思来可能会适得其反,她想要自己和杨念他们回去,毕竟这次千越和元晞中计的事情确实已经够她担惊受怕的了。
“好,我答应你,等千越出来,我就带他一起回去。”
薛琬犹豫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白黎这时再次拥了薛琬入怀,薛琬感觉到他揽住自己的双手格外有力,是生怕自己消失不见一样的。
“照顾好自己。”白黎在她耳畔轻声道。
薛琬头埋在他肩膀处,点了点。
薛琬出来一次,却不可多做停留,她后又和白黎交代了几句,便连夜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
而过了几日,风影果然派来了人,喊她去承阳刹见国师乌炎。
承阳刹虽说还是隶属皇室,但因为长期的权力独立,基本不由得当今的国主操控,教中事务全由乌炎做主,不仅仅只是承阳刹,连同大半个西戎朝堂,都尽数掌握在乌炎之手。
薛琬当然知道这位国师的来头,是个比风影还要残忍的刽子手,而更可怕的是,风影的很多事情都是明着与人作对,但乌炎手段多的是,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薛琬进入承阳刹的国师专属的主奉堂的时候,设在高高的阶梯之上的座位上,是一身黑衣,正闭目养神的看起来花甲年纪的一位老者。
乌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上也没有多余的神情,但薛琬只觉得有他在的这个大殿之内,如同身处冰窖之内。
殿内两旁还站着身着特制的承阳刹的教衣的教众,都一样地眼睛直看着前方,薛琬的走动也没有激起他们的任何的眼神变化。
训练有素,他们不是看不着自己,若是这主奉堂内有任何风吹草动,这帮人必定是在乌炎一声令下之后瞬间就能控制住局面的人。
风影站在乌炎的座位之下,抱着双臂看着薛琬走过来,之后面对乌炎,“启禀国师大人,大虞长公主到。”
乌炎还是维持着一样地姿势,眼睛依然是闭着的,若不是薛琬心知肚明,怕是真的会以为他是睡着了。
薛琬明白,这是等着自己开口向他问好,这样的细微的气势威压的方式,她早已见过无数次了。
“大虞长公主,见过西戎承阳刹国师。”薛琬道,却未行任何的礼仪。
又是沉默半晌,薛琬也静静地等着,终于那乌炎慢慢地张开阖着的双目,坐正了身子,一开口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的很。
“你便是那个长公主。”
这话毫无尊敬之意,更显挑衅和轻视,薛琬早就料到自己过来,当然不可能指望着这群人拿什么客人的礼节对待自己。
“不知道国师口中的那个长公主,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国师如此评价称呼。但我猜,我应该就是国师口中的那个长公主。”
乌炎嘴角微扬,这还是在薛琬密切注视之下才发现的一丝轻微的表情变化,但这笑容可不是什么友好的信号。
“我怕听风影说,你愿意替我承阳刹做事,可是当真?”
薛琬道,“前因后果国师自然清楚,我既然答应,便自然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