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影一挑眉,想起来一些事情,“哦,怕是各位还不甚清楚,你们宋子澈少将军本就是我西戎的人,只是当时被派过来做了几年的宋将军,碍于形势不能及时澄清,还望皇帝陛下见谅啊。”
把派来做细作说的这样光明正大,群臣愤慨,这便是仗着西戎现在有实力和大虞一战所以风影才敢这样猖狂。
“不过长公主殿下,您应该不是现在才知道的吧。”风影含着笑意问道,“那时候晁峰被下狱,他肯定是和你说了点什么。”
薛琬这时候已经听不进去风影的话了,她艰难地迈着脚步走过去,在宋子澈五步之外的地方站定。
她忍住了那不知为何就要淌下来的眼泪,只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便立刻收回了视线,“你……你真的是?”
眼前的人双目失神,一直处于呆滞的状态,但在看到薛琬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目光中还是流露出一瞬间的光彩来。
但这光彩又很快归于死寂,他过了许久才分辨清楚薛琬所说的话,木然而局促嘚,点了点头。
薛琬一瞬间忍不住地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砸在了地上。
风影看到薛琬的神态似乎很是满意,对薛晟道,“好了皇帝陛下,我就说只要等长公主殿下回来,一切都不会是问题,这和亲之事……”
“我何时答应了?”薛琬听到风影就要和薛晟一锤定音,回过身来厉色道。
“怎么,殿下还有什么要求要提的么?”风影道。
“他既然是西戎人,就算之前我被你们蒙骗有过些过往,你们也休想拿这些便逼我就范。”
风影打量着薛琬,“我一直以为长公主殿下是长情之人,而且这些年宋将军在西戎养伤也时刻念着你,何况你们不还有一个儿子么,怎么这样都不能留住殿下再他身边?还是说,殿下心思变得太快,眼下那白宗主在殿下心里已经无人可替了?”
“这与他无关。”薛琬道。
“殿下觉得这话别人会信么,放着相敬如宾的丈夫不要,不是因为……”
“住嘴,这是国事,风术司不必混淆视听。”薛琬冷目看着风影,说道。
风影也不再多言,只是继续对薛晟道,“是啊,既然是国事,自然要听皇帝陛下的意思。”
殿内众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薛晟的身上。
薛晟听得有些头疼,只把视线转到连吉的身上,“连吉王爷,此次西戎前来修好,可是真心?”
连吉得意的笑道,“自然是真心。”
“好,既是如此,我大虞自当缔结契约,两国修好。”
薛琬蓦地把视线投过去,薛晟看到薛琬的眼神,不禁身上一阵战栗。就算从前与薛琬闹到那个地步,他也不曾看见过,薛琬如此阴冷的眼神,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作为皇帝难耐的很,他不耐烦地道,“陵安,国事为主。况且没有让你再嫁什么旁人,你既是记挂宋将军多年,如今破镜重圆,有何不好?”
薛琬并未收回刚刚的视线,“陛下,难道在您眼中,只要能稳住当前的大局,什么是非什么对错,统统都不要紧了是么。”
“是非,对错?皇妹想的恐怕还是私情吧。”薛晟道。
薛琬冷笑一声,“是啊,私情。臣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私情,自然不比皇兄心怀天下,为了表面的安稳,什么都可以弃置不顾。”
“放肆!”薛晟厉声斥道,殿中其余的朝臣赶紧从座位上起来齐齐跪在殿中,“陛下息怒。”
金阙台跪了一地的朝臣,薛琬仍是倔强地站着,和薛晟对峙着分毫不让。
“陵安,朕已经对你极尽宽容,你不要得寸进尺!”
“是么?”薛琬眼中尽是嘲讽,“那不如让朝臣和外使们听听,陛下究竟是如何对我,极尽容忍的?”
“薛琬!”薛晟警告道。
“从奉陵城之变,到我被困陵安城,哪一次皇兄没有抱着让我命丧敌手的打算,好扫除我这个障碍?”
“长公主殿下……慎言啊慎言……”
薛琬略低头扫了一眼,让她慎言的是明国公,薛琬很快收回了视线不予理会。
“左右皇兄是认定我是个祸害,自然要趁这个时候名正言顺地把我赶出去,既打着维护邦交的名号,又除了心腹大患,何乐而不为呢?”
“薛琬,你可是神智失常了,敢如此大逆不道。”
薛琬轻飘飘的把眼神飘向别处,“陛下觉得我大逆不道,左右不过是因为我说的太过于直白,才不是因为我做没做过什么有损大虞之事。”
“你……”薛晟气急,看着薛琬的倨傲更是恼怒。
但他很快镇静了些,他知道这个时候公然将薛琬怎么样对大虞绝对没有好处,何况现在薛琬还在大虞,那她背后的势力就不得不防备。
他强忍下了那口怒气,“陵安,朕知道以前是错怪了你,也对你多有考虑不周之处,但现在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
薛琬觉得很是好笑,丝毫不留情面,“怎么,陛下终于知道换个说法,打算拿国事来压我了,若是我不应下,怕才是真真坐实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吧。”
薛琬一针见血地点出薛晟的心思,薛晟如今在台面上也是难看的很。
西戎的人尽数在看笑话,这时明国公知道皇帝的意思,便第一个向着薛琬行了大礼,“殿下,眼下大虞国力不足以再支撑一战,还望殿下不计前嫌,救我大虞于水火啊!”
有人牵了头,明国公手下的官员也便一一跟着道,“还望殿下不计前嫌,救我大虞于水火!”
接下来便是整个大虞的官员,此刻皆是对着她下拜叩首,“还望殿下不计前嫌,救我大虞于水火!”
薛晟终于是松了口气,只看着薛琬。
薛琬冷眼瞧着满地下跪的官员,脸上只留了一丝讽刺的笑。这样的场面,从一开始风影打出宋子澈这张牌的时候她便想到了。
明明是反抗不得,她也只不过是想,倔强地抱怨几句。
她望向那个依然高高在上的皇帝,再也不想说些什么话了,而这个地方,的确也没有什么好顾忌和留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