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安把沐筝送回家之后,又开车离开了,沐筝听得出来,电话那头是夏淳着急的语气。
盛安公司上下应该都忙疯了吧,而沐筝除了给陆怀安添乱什么也做不到了,她知道,华柯之所以把矛头对准盛安,无非是因为陆怀安对于沐筝的维护。
沐筝躺在柔阮的席梦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在心里感慨:这已经过了十几年的恩怨仇恨,却完全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反而越演越烈了。
沐筝不安,因为自己在当年是一个受益者,间接地害了别人的性命,这才导致她在十几年的今天一直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有时候沐筝就在想,复仇报复还不如就冲她一个人来,伤害到她身边的人,只会让她更加的自责和内疚。
盛安是陆怀安奋斗了这么多年的心血,眼看着要因为她而遭受重大打击了,想到这里,沐筝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又坐了起来。
这一边的陆怀安又回到了盛安,其实他是接到了通知说沐筝一个人去了华柯才从会议中途跑出去的,从陆宅开车回来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了,夏淳在办公室里等他。
陆怀安最近本来就劳累过度,再加上在警局里转了一圈回来,脸上的气色便更加苍白难看了。
夏淳心里心疼,但又向来知道他的性子,遇到事情不完美解决他是不会停下休息的。
夏淳找人泡了一杯红枣枸杞茶来,装在保温杯里递给陆怀安,他没有拒绝,只是喝了一口之后皱了皱眉头。
“伤者赔偿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陆怀安问夏淳。
“按照你的意思,已经最大程度的满足死者伤者家属的要求了,必要的资金赔偿之外我们还派人安排了死者的葬礼以及为了毁容的女受害者在韩国找了最先进的整容医院……”说道这里,夏淳顿了顿,看向陆怀安的眼色。
作为这么多年的创业盟友,陆怀安一下子察觉出夏淳有话要说又不敢说。
“都事到如今了,有什么话就全都说出来吧。”
夏淳这才又缓缓开口:“公司财务并不宽松,这次的赔偿金是用得原本医疗机械项目的预留投资……”
“你说什么!”陆怀安果然一下子就火了,直接站起来质问,“我不是说过那笔钱不准动吗?!那个项目也不能停下!”
夏淳叹了口气,又解释道:“眼下公司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再继续往这个根本就没有营业性的项目里砸钱了,而且,华柯今天早上以我方产品质量不过关违约提出解约了……”
陆怀安怒吼:“他愿意解约我们就跟他解约,我早就不想再跟这样的企业合作了,以后还指不定又会出现什么事!”
“和华柯解约是不会影响到盛安多少,可是你知道吗?这只是第一个!现在盛安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还会有那一家肯与我们合作呢!抛去巨额的违约赔偿费用不说,没了这些销售平台,我们今后的产品销量至少要减少一半,没有盈利拿什么来养活公司上下几百人,又拿什么去资助你们这些科学家去研究什么高科技医疗呢?!”
被夏淳这一番说教,陆怀安有口难辩却还是不肯放弃这个项目,便又说道:“好,公司内部原本安排的投资先撤掉,但是项目不能停,费用资金先从我个人账户里拿……”
夏淳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的账户里还有多少呢?又能让这个项目维持多久呢?你这么多年一直在用自己的钱为公司扩大规模,没剩下多少大概都用来资助你那个刚刚开始创业的老婆了吧……”
陆怀安冷眼看过来,严声道:“盛安有你一半,公司的事我会听从你的意见,但至于我自己的钱花在哪里,给了谁花,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夏淳听到这里的时候,心整个凉了半截,嘴上却还是不甘心地辩驳:“怀安,娶了她之后从来都只给你招来了麻烦,她们家沐氏现在发展得风生水起,倒是把盛安给拉下马了,这个女人她就是个麻烦……”
“夏淳!”陆怀安起身离开,出门之前又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你我只是朋友和工作伙伴,我不希望你超越这个界限……”
“砰——”陆怀安摔门而去。
夏淳苦笑了许久,始终还是觉得委屈,自己一直设身处地地为这个男人着想,到头来却是换取这样的态度,有的女人天生就是个麻烦,却能惹得人家爱不释手。
夏淳一直以来都相信,陆怀安和沐筝在一起只会是短暂的陪伴,最终能和陆怀安长相厮守携手一生的人只能是她。
可是眼下,夏淳却开始不相信自己了。
这个男人,把她所有的情爱,所有的真心都给偷了去,却从来不肯施舍片刻的温存留与她,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爱她。
可她还是想和他在一起,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局势太乱了,夏淳不介意再向其中添一把火,或许大家都会留有一丝生机。
有些事,她不想再替陆怀安瞒下去了。
……
晚上,为了能让沐筝安心一些,陆怀安特意准时一班,却没能在卧房里看见沐筝的影子,陆怀安又问了阿永和王管家,都说没有看见她。
沐筝又出门了,她到底还是不肯安静下来,等待着陆怀安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再来陪她,因为在沐筝眼里,事情本就因她而起,她要是整天躲在家里那也不过就是坐以待毙。
沐筝去见了夏淳,是夏淳约得她,并且故意把地点定在很远的地方,陆怀安才找不到。
沐筝预感到对方会告诉她极为重要的陆怀安不肯透露给她的消息,于是她想都没想便赴约了。
托夏淳的福,沐筝总算知道一直以来陆怀安都在瞒着她的事了,或许这事儿阿永知道,王管家知道,甚至是远在国外的柯明远也知道,只有沐筝这个当事人像个傻子似的不知道。
如果再给沐筝一次机会问她赴不赴约,她自己也可能不清楚,她只知道,一切都变了,之前所有的担忧顾虑现在全部都变成心如死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