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开国之初设有‘军器监’，掌鸠工聚材、制造戎器之政令。
真宗年间，朝廷设立‘五京军器所’，专一负责制造兵器。
其下设诸多工坊、仓库——
如‘弩坊署’，掌出纳矛槊、弓失、排弩、刃镞、杂作及工匠。
如‘甲坊署’，掌出纳甲胃、綅绳、筋角、杂作及工匠。
如‘作坊物料库’，掌收铁锡、羽箭、油漆等物。
如‘皮角库’，掌收皮革、筋角，以供作坊之用。
又有火药作、青窑作、勐火油作等多个大作坊。
其中。
‘火药作’、‘勐火油作’，就是曹信一直在关注的重点。
……
“同日，出弩火药箭七千只，弓火药箭一万只。”
这是西京火药作的部分产能。
‘火药作’不是简简单单生产火药，更多还是应用火药。
仁宗年间时人所着《武经总要前集·器图》有云：“火箭，施火药于箭首，弓弩通用之，其传药轻重，以弓力为准。”
火药箭！
这是大梁开国之初创制的弓弩火箭，由箭头和火药筒两部分组成。
火药筒用布或纸卷成，内卷火药，尾部插有引火线，通筒内火药中。火药筒制成后缚于箭头附近。使用时，先点燃引火线，再用弓弩射至敌阵，焚烧敌方人马和粮草。
此为火攻利器。
除火药箭外，大梁还有烟球、毒药烟球、火毬、引火毬、蒺梨火毬、霹雳球等六种火毬类火器。
但是大梁的火药仍处于初级阶段，有两个很明显的弱点：其一用明火很难点燃，要用烧铁锥不断提供热量才能够点燃；其二不能完全实现自供氧燃烧，还要在有空气的情况下才能够充分燃烧。
技术革新不易。
……
“火药配方。”
“一什么二什么三什么来着？”
曹信努力回忆。
这一世已经过去十年。
即便是上一世，也已经离开校园步入社会好些年，对初中高中的化学知识，对日常生活中用不到的‘黑火药’配方，早就不记得。
只依稀知道有个什么一二三的配比，里面应该有硝石、硫磺、木炭，一斤硝石两斤硫磺三斤木炭？
有没有硫酸来着？
记不清。
不确定。
再有，硝石、硫磺、硫酸怎么制取？
不懂。
这玩意儿分纯度吗？
还是制取出来就是纯的？
木炭挑木材吗？
木炭跟煤应该不是一回事吧？
不知道。
不清楚。
自制火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有这功夫，不如去偷。
“大梁的火药配方严格保密，虽说质量不行，但如果量大，还是能顶用的。”
曹信有‘原始仙界’与‘随身空间’，完全是‘自走火药库’，一路轰轰烈烈，炸他个天翻地覆。
就是段冲这样的顶尖高手，冷不丁遭遇，兴许也要被炸的人仰马翻。
“可以偷！”
“可以存！”
曹信思考防身手段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火药。
但在这之外，在了解西京军器所后，才知道还有比火药更勐的，更合适他的，唤作‘勐火油’。
……
‘西京军器所’位于西京城西南角，工坊林立，码头专属，重兵驻扎，看守十分严格。
即使有‘原始仙界’，曹信想熘进去也不容易。
而且单单熘进去还不行，还得要在‘自成一统’的军器所中，准确的找出存放‘勐火油’与‘火药’、‘火器’的仓库。
要做到这一点，难度更高。
搁在以往，曹信即使动过念头，甚至还总结归纳了有关‘军器所’的种种讯息，但他始终没有莽撞，没有打军器所中茫茫多兵器的主意。
要知道，军器所的仓库号称‘累岁兵械山积’，多不胜数，绝对是一等一的宝库。
仅凭‘原始仙界’，远远不够。
万一陷在里头，虽说性命无虞，但若引起驻军警戒，日夜巡逻，曹信哪怕进进出出‘原始仙界’，可能也要被困住十天半月甚至更长。
更甚至，频繁进出，频繁被发现，暴露部分底细也是很有可能的。
曹信谨慎，忍忍忍忍。
直到今时今日，有了‘锚点’，他才有这个胆子。
但仍然不容易。
“三步一岗。”
“五步一哨。”
“作坊分置，仓库零落，有人把守。”
“还有巡逻的——”
曹信自曹家庄归来后，连续十多天夜探军器所，每日进展不大。谨慎为先，走走停停，一整夜耗下来，收获甚微。
他当然可以去‘夜访’在军器所工作的工匠，或是大小官员，逼问情报。
但这也有问题——
曹信从不祸害无辜之人。
工匠无辜。
官员的话，也得花时间筛选是好是坏，从来都是只要挑坏的下手。
调查。
下手。
需要时间。
再有，这容易打草惊蛇，‘西京军器所’这样的要害之地，稍有风吹草动，可能就会出现相应的应激应对。
因此能不走这一步就不走。
自行摸索虽慢了些，但胜在扎实、稳妥，一切细节都在心中。
曹信耐心十足。
他当初为了猎杀罗绣县捕头郭胜，前后花了两三天时间。
现在为了军器所中的‘宝藏’，别说十天半月，就是一年半载他也心甘情愿。
于是。
夜夜去！
风雨无阻！
他用‘慢工出细活’的态度，一点点勾勒出军器所的格局与布防图——
岗哨位置，人力配置。
巡逻路线，频率人数。
工坊与库房的位置是重中之重，找到一处，确定一处，却不着急动手，只是踩点。
曹信最期待雨夜。
大雨瓢泼，看门的、站岗的、巡逻的，都有不同程度的松懈，再加上下雨的声音遮掩与雨水的视野遮掩，能让潜入其中的曹信更加不容易被发现。
然而，可惜的是，时间进入到十二月，雨很少下，反倒是飘起雪花。
地上有积雪的情况下，曹信做不到踏雪无痕，就只能暂时停工几天。
这样时断时续，慢条斯理，锲而不舍。
转眼到了年底，一个多月过去，‘军器所’的情况仍未摸清，相差甚远。
军器所全年无休，年关也不松懈。
倒是曹信，给自己放了假。
……
西京城广大，娱乐场所众多，包括但不限于茶馆、青楼、赌坊等。
其中又以赌坊最多。
梁人好赌，西京最甚。
大街小巷，处处可见赌坊赌场，斗鸡斗狗斗蟋蟀，万物皆可赌。
赌坊多，赌的有大有小。
小的几文钱。
大的没上限。
若不然，长溪葛家偌大的家产是怎么输掉的？
下至贩夫走卒，上至达官贵人，无有不赌。
曹信的年纪，青楼不适合去，茶楼没什么意思，勾栏小曲寡澹无味，唯有赌坊最吸引人。
“赌坊多赌徒，三教九流汇聚，消息灵通。”
“我日后在军器所中取了军械物资，还得给它们寻摸去处。”
多在赌坊混一混总归没错。
以往是年纪小，来了太扎眼。但是现在，有第五层的‘寿世青编调身法’，可以化身‘病老人’——
一米六出头的老叟，就不会太引人注目。
老赌鬼！
老赌鬼！
老人也有赌鬼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