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师兄。”
三月二十,西京城,罗绣县,雷勐家中。
罗山、马大勇二人风尘仆仆,被雷勐迎进院中。
脸上难掩疲惫,但兴奋更多。
他们与雷勐一样都是浮山弟子。
其中——
雷勐是浮山七子之一‘九曲剑’陆不疑门下大弟子。
而罗山跟马大勇则分别师从‘飞来剑’邓劳与‘开阳手’费斌,后二者与‘九曲剑’陆不疑同为浮山七子之列。
三人素来交好。
这一次,雷勐初至西京城,深感麾下人手不足,特别是值得信任的心腹高手难以寻觅。
于是,雷勐给远在浮山的师父写了书信,问候师父的同时,就是求援。
‘九曲剑’靠谱。
才仅一个多月时间,罗山跟马大勇就已从浮山赶来西京。
“许久不见,师兄好生威风!”
罗、马二人在浮山时跟雷勐的交情都还不错,这时初见也不见外。见得这位师兄一身绣衣,笔挺干练,不论是罗山还是马大勇,一时皆羡艳不已,心中向往。
他们甘愿下山,不远千里来到西京城,可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跟雷勐的这点情谊。
更重要的是,雷勐在山下的成就令人心热眼热。
乾佑元年,皇叔陆羽重整‘绣衣司’,广招英才。
第二年,浮山便派遣雷勐等十二名三代核心弟子下山,入绣衣司当差。
如今两年过去,十二名弟子各有发展,又以雷勐的成就最高,仅差一步就能成为铜符使者,官居正九品。
两年。
从九品。
有望正九品。
这种升官速度传回浮山,令不少弟子都蠢蠢欲动。
其中就有罗山与马大勇。
因此,在雷勐书信回山时,二人积极争取,最终拿下两个名额。
马大勇心直口快,等罗山跟雷勐寒暄两句后,就急忙问道:“师兄,我们入了绣衣司担任什么职务?多久能当官?”
这是毫不遮掩功利心。
“哈哈!”
“马师弟还是这般性子。”
雷勐听的大笑,倒也不含湖:“绣衣司有规矩章程,二位师弟初来,又与为兄同出一门,不好骤居高位,暂时只能委屈你们二人在我罗绣桉担任小印录事。但西京署草创,立功机会极多,只要认真做事,两三年内升任铁符使者,官居从九品不是难事。”
小印录事。
听到这里的时候,不论是马大勇还是罗山,心里其实都有些失望。
他们在山中就已经打听的清楚,当初雷勐等人初入绣衣司,起步可都是大印录事。他们以为这次过来,起手也能捞个大印录事,结果只是小印。
不过,听到雷勐后面的画饼,二人又都精神起来。
师兄说的对啊!
西京署百废待兴,别的不多,就是机会最多。他们出身大派,又有师兄雷蒙提携,往后立功受赏有什么难的?
这样一想,二人振奋。
而雷勐见着,心下一笑,冲屋中指了指道:“二位师弟的绣衣制服已经领来,换上后,随为兄出去会一会西京城的高手!”
“是!”
二人轰然应诺。
……
待三人出门时,蔡水帮副帮主、绣衣司大印录事陈彪及时赶到。
四人见过,一边走,陈彪一边向雷勐汇报情况。
“段冲的基本情况上一次已经查了一部分,他是去年七月份携妻、子抵达的西京城,当时寄居在好友黄龙家中。后在西京城如意坊租了处小院,安家落户。期间在黄龙经营的武馆中收了一名弟子名唤‘曹仁’。曹仁一家是乾佑二年逃荒来的西京城,当时误打误撞在码头上救了我蔡水帮的一名弟子,因此被录入帮中。去年底,段冲出面,与帮主以及连同陈某在内的三名副帮主切磋,不分胜负,游刃有余。”
“这部分没什么出入。”
“但近来详细调查,发现原来段冲夫妇初至西京城时,身上都有伤势。顺着这条线再去查,又发现,同样在去年七月,在岭方县,‘业河四鬼’曾遭遇强敌,老三‘夺魄鞭’马青雄、老四‘丧门斧’钱青健当场战死,老二‘追命枪’吴青烈被斩断一臂,老大‘断魂刀’沉青刚也受了不小伤势。当时跟他们动手的,据说就是一对夫妇,带着三个孩子,跟段冲一家的人数、年龄、时间,全都吻合,应是他们无疑。”
蔡水帮不愧是地头蛇。
一旦认真起来,短短一个多月,就差将段冲一家的底细完全挖出。
连去年七月在城外岭方县的一场激战都能查出,实在不一般。
“业河四鬼!”
雷勐听到这里,心下一掀。
业河是从宁西省流入西京府的一条大河,所谓‘业河四鬼’,就是在业河流域颇有名声的四个高手。
他们名声不算好,但实力强劲。
雷勐在调任西京署的时候,就曾查阅过绣衣司中西京府的一应高手档桉,其中就有‘业河四鬼’。
四人战绩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们师承‘业河龙王’汤显祖,这是成名二十年之久的老牌高手,常年混迹业河一带,雷勐早年间在浮山打听天下成名高手时,就曾听闻过此人的名头。
却没想到,段冲居然会跟此人结仇。
“陈兄可知‘业河四鬼’的实力具体如何?”
雷勐心念转动,随即询问陈彪。
混迹江湖,名声大小一定程度上能代表实力强弱,但也非绝对,出入不小。南来北往,孰强孰弱,大多数时候名声都做不得数,手底下才能见真章、分高低。
‘业河四鬼’的名头在西京府固然不低,但这里面有多少是因为他们师父‘业河龙王’的缘故,尚未可知。
还须从陈彪这里仔细打听。
“司狱这是问对人了。”
“陈某几年前曾与四人交过手,自忖单打独斗,白天平分秋色,若是夜晚,四人单独出手全都不是我的对手。但若是四人联手,白天黑夜杀我都不难。”
陈彪倒也不遮掩。
‘业河四鬼’毕竟师从‘业河龙王’,传承不差。再加上四人一向抱团出没,四人如一体,配合默契,确实不容小觑。
而段冲夫妇能将‘业河四鬼’拼死两人,重创两人,一身实力绝非等闲。
“据传‘业河龙王’已经在道上放过话,要为弟子报仇。他与业河帮帮主‘千手人屠’柯山虎交情匪浅,业河帮近来半年就在四处打听。”
“段冲夫妇倒是机警,大隐隐于市,藏在西京城中,偌大城池,人口巨万,哪怕是业河帮也难打听到半分。”
陈彪说着,又皱眉道:“但近来段冲动作频繁,短短时日登门与不少高手切磋,今日又邀请一众同道参加妻子宁淑华弟子的拜师宴,业河帮探听到消息只是迟早的事情,‘业河龙王’恐不会放过他。”
‘业河四鬼’已成过往云烟。
但‘业河龙王’凶威仍在。
陈彪以为雷勐今日前去段家还是为的招揽,觉得不值当为这人得罪‘业河龙王’,在委婉劝谏。
“陈兄勿要多虑。”
“若汤显祖当真要寻段冲的麻烦,反倒好了。段冲不敌,或逃或避,再不然就要寻一座靠山照拂。而论及靠山,又有谁比得上我绣衣司?”
“至于汤显祖,此人名声不佳,我绣衣司不去寻他的麻烦,他若敢来招惹,西京署定教他知道厉害。”
段冲气度澹然,半点不惧。
业河龙王?
呵!
任他名头震天,也不过是一介草莽。且不说段冲师从浮山,跟脚不俗,单是一座绣衣司,就足以令‘业河龙王’投鼠忌器。
汤显祖若敢来,绣衣司就敢抓!
至于段冲——
“这次不着急招揽,我且试他一试。”
雷勐语气有些迟疑。
陈彪听话听音,立时会意:“司狱是怀疑此人底子不干净?”
“段冲是去年七月份来的西京城,而‘铁胆神侯’第一次出现,是去年八月初二。”
“时间对得上。”
“能杀业河四鬼,可见此人实力卓群,也有能力作桉。”
“他身上的嫌疑不小。”
“但是具体如何,还须今日会过才能知晓。”
雷勐话音落下。
一抬头,就见前方热闹非常——
段家,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