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吐了下舌头,准备开车返回。我们的面包车就这样行驶在离开了阿阇镇公墓的道路上,我参加过几次葬礼,这条路并不算陌生,可今日清晨阳光照射着的这条马路,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而我们行驶的这条路在我眼中如同乏人问津的废弃水沟,淤积着我对新世界的疏离和陌生。车刚刚行驶至市区,我的手机便响了。
“喂!是拌筋儿么?我是你肖叔,我刚和你妈要了你的电话,求你!快来医院,肖嫚有危险!”
“好,马上过来!”
面包车飞一般的向镇医院驶去,李然负责停车,我和牛宝山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向肖守仁指定的病房跑去,走廊两侧的医生护士和病患都定格一般的看着我们俩,我们的耳后传来议论的声音,“这是着急见最后一面的啊!”
还没进病房,便听见里面肖嫚的惊声尖叫,声音之刺耳,仿佛要击穿人们的耳膜,我们赶忙推门向里走去,只见两名男医生和三名女护士将肖嫚团团围作一团,按着她的手脚,其中一个女护士正准备給她注射安定类药物。
“住手!”,牛宝山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扭回头看向他,一旁着急的肖守仁看见我们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
“你们可来了。”
只见牛宝山快如闪电,一个箭步蹿到肖嫚的近前,磕破手指按在了她的眉心,口中不停的叨念着什么,而肖嫚的情绪反而更加激动,显得越发反常,甚至比我们来之前还暴躁。
医生护士一把推开牛宝山,“你谁啊?快走开!”
这搞得牛宝山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了,后退了两步,一脸迷茫的站在窗边,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这时李然手握着“三黄灯”,背着登山包满头大汗的一脚将门蹬开,大喊一声,“妖孽!哪儿跑!”
一句话,让他瞬间成为了整个房间的焦点,医生护士全部傻眼,半晌其中一个男大夫才对扎针的女护士说,:“刚推进去半管药,你倒是都注射完了啊!”
女护士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将另外的半管药水全部注射到肖嫚的胳膊里,此刻的肖嫚躺在病床上,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黏在了她苍白的脸上,整个人消瘦了一圈,鼻瓦鬓角都是虚汗,渐渐的肖嫚恢复了平静,闭上了眼睛。
医生护士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那个男大夫仔细打量了我们三个,然后对肖守仁说:“你们家的人?”
肖守仁尴尬的点了点头,“是,是……”。
确定情况的男大夫一脸认真的模样,恳切的建议道,“他们三个要不要也一人来一针?”
肖守仁直摆手,真诚的回答:“他们是我的朋友,没病,没病!”
“你确定?”,男大夫质疑道。
“我确定。”肖守仁认真的回答。
五名医生护士这才退出房门,关门的护士仍然以不解的目光看了看我们三个,然后跟着离开了。房间内,肖守仁靠着墙壁,牛宝山站在窗口,我和李然愣在门口,四个男人互视着,都在寻求答案。
牛宝山看着肖守仁,“怎么回事?”
肖守仁叹了口气,瘫坐在床上,“嗨!到底让不让人活啊!肖嫚昨天住院还好好的,今早起床又崩溃了,大声吼叫,一脸的恐惧,满屋乱跑,我一看以为那‘脏东西’又来了,所以一边通知医生,一边赶紧通知你们,也不知道肖嫚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五个人抓她半天才控制住。”
我们三个这才听明白,我看了看牛宝山,:“那杨佳惠来过了?”
牛宝山闭上眼睛,仔细嗅了嗅,然后摇了摇头:“她没来过。”
肖守仁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是别的脏东西”,牛宝山叹了口气。
“你女儿招到邪祟后,阳气大损,医院里阴气又重,哪天没几个去世了的?所以这种消阳体制比较容易招惹‘脏东西’,现在能判断的是杨佳惠没来过,不过这次惊扰到她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肖守仁一拍大腿,“作孽啊!这可怎么办啊?”
李然摘下登山包,从里面拿出三道护身符,递给了肖守仁说:“把其中一个放在肖嫚的口袋或者压在她的枕头下面,可保她无事。其余两个您和肖太太各自佩戴在身上好了。”
肖守仁忙接过护身符,如同拿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满脸写着感激,“这护身符对医院的脏东西管用,那对杨佳惠也管用咯?”
肖守仁的问题还真是问到了命脉上,我想我都能回答他,“如若这护身符对魇魅娘这类魍魉管用,我们昨晚也不至于中了她的迷惑而九死一生了。”
李然挠了挠头,商海叱诧多年的肖守仁一眼便看出了答案,牛宝山忙拍着老肖的肩膀说:“我回去就制作新的护身符,你放心这次一定可以避免那邪祟的骚扰。”
肖守仁这才露出些许安慰,拉着牛宝山的手就不撒开了,“那你抓紧,第一时间一定送过来,否则估计咱们也就见不着了。”
牛宝山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们又安慰了他几句后便离开了医院,医院大门口,牛李二人相继上车,牛宝山不解的看着我,“等什么呢?上来了啊!”
“我想散散心,你们先走吧!”,我轻声回答。
牛宝山眼神中多少流露出了一丝担忧,“你确定?”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牛宝山微微笑了下,一摊手,二人开车扬长而去,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这清晨清新的空气,疲惫的环顾了下四周。
心想:这还是我认识的世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