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里越来越动荡不安,先是来了一波波的不明人士,百姓们根本不会想到那是妖是魔,只觉得那些从头到脚打扮怪异的人很是奇特,因为他们身上煞气,所以大多数人也是避之不及的。
人间是彻底热闹起来了,妖魔横行,青天白日穿梭在大街,仙人也是神出鬼没,不知在搞什么名堂,天空时不时就会上演你追我赶的戏码,只是这种混乱的背后,是否会激起更大的波乱?
留佛牵着跟泥鳅似的缘腓,和孟小年在街上游荡,偶尔买些稀奇的小玩意儿。妖王月如浓依然在找封天印,几近疯狂的固执,这个她是知道的。而魔族的魇冰对混沌珠的下落似乎更敏感,时常为一些风吹草动就大动干戈,各门派为此苦不堪言。
妖魔本就脱离世规之外,行事放荡,男女*,不知检点到令人发指的程度,繁衍后代就跟吃饭喝水一样,一茬又一茬,生生不息。
而仙界仙人大多性冷孤僻,成仙飞升之前就已习惯了冷清寂寞,成仙的条件又极为苛刻,没有新的活水注入,单身汉又不愿意脱单,导致死了一个就少一个,对于他们的车轮战术,仙人只能无奈叹息,生生吃了这个哑巴亏。
魇冰亦是充分发挥了这一种族优势,本着人多力量大,魔族的势力空前强大,到哪里都是呼啦一帮子全上,粗暴简单地群殴,却让人防不胜防。
还有一种势力据说再找什么开天神斧,那可是开天大神盘古的东西!些都敢觊觎,他就不怕吞的下,守不住么。
世界真是越来越疯狂了!留佛边走边感叹着。
逛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玩的,几个人都有些意兴阑珊,索性沿着原路返回,有几次留佛欲言又止,孟小年看穿但是也不说穿。
她想走,她一直都想走。
这几天谁都看出了她的心神恍惚,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只是大家都彼此默契地闭口不提,讳莫如深。
薛阳似乎很忙,但是每天总会抽出时间来她这里磨蹭许久才走。
这天薛阳刚走,留佛躺在青石之上假眛,旁边的蔷薇开的正艳,有几只黄鹂在上面追逐嬉闹,阳光穿过密密的叶子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她皱眉,似乎很不安。
府中上好的补品也补不了心中那缺失的遗憾,因此她很清瘦,偌大的青石衬托她蜷着的小小身子,分外让人怜爱。
容非渊落在院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轻叹,缓步走近,淡淡的冷香绵绵伸入鼻端,留佛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并没有醒。
他没有唤她,而是俯身伸手将她额头散落的头发拨到一边,在手离开的同时,留佛突然睁眼,眼前是一张颠倒众生,让她日思夜想的容颜,愣了一下,旋即苦涩一笑:“又出现幻觉了,难不成脑子出现问题了?可是……这次的幻象怎么这么清晰?”
她摇摇头,使劲儿闭了闭眼又睁开,还是师父那张有些错鄂的脸。索性翻过身,可是,这淡淡地香味如此清晰地窜进鼻尖,她伸鼻嗅了又嗅,竟如此真实……
“佛儿。”
身后的人无奈一叹。
她像是惊着了,终于意识到什么了,从青石上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师,师父,你你下凡了?”
随即想起自己还是带罪之身,“扑通”一声跪下,大眼里有惊有喜,有不安有胆怯,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明的情绪。
“师父,是来抓我的?”她忐忑地抬眸,小心翼翼地语气,如受伤惶恐的小猫。
“佛儿,跟我回玉清山吧,你的事情,为师已经为你打点好一切,莫要担心了,一切有为师在。”
容非渊的心被她那可怜不安的眼神彻底融化,连声音都是温声的。
“可是师父,凉星宫……还有凉星上仙他是您最好的朋友……我,我……”
“为师早已将生死看的很轻,不过是座宫殿而已,为师不会怪你,凉星他亦不会怪你,你起来吧。”
“但,那不是我做的。”她咬牙道,对于这种替人背黑锅的事儿,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
容非渊看着她那张倔强消瘦的小脸,沉默了片刻: “为师知道。”
“所以师父这次不是来捉拿留佛兴师问罪的?”她期待道。
他有些哭笑不得,他若是真想捉住她,何必费那么大劲儿,地上有些凉,他伸手将留佛扶起来,并拂掉肩上一片枯叶:“为师前段时间有事外出,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还有,将你关进幽闭炼狱受苦,你可曾怪过为师?”
眼角扫过她的手腕,那里曾经被泄灵锁链穿过,如今还有狰狞的伤疤。
可是……他这么做,实在是迫不得已,泄灵锁链天上地下只有那么一条,除了混沌之体,任何体质的人只要被其锁住,全身灵气都会飞速泄尽,可是对于混沌之体的留佛来说,却是能够压制身上魔性的。原先他想过拿出来,但那样会打草惊蛇,上次凉星宫爆炸一事,他索性将计就计,以罪名让佛儿在里面关了半个多月,但那半个月里,留佛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他便承受了多大的折磨。
然而这些,只能将它深埋。
她扑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许久以来心里那化不开的惨淡愁云终于烟消云散,师父没有不要她,师父没有生她的气,师父来接她了。
“不怪师父,我一直都没有怪师父,若不是师父,我早就被愤怒中的弟子们打死了,还有长老们也不会放过我,留佛能够大难不死,全靠着师父的庇佑,关在幽闭炼狱,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留佛相信师父。”
容非渊默然,原来傻徒弟是这样想的啊,那就这样吧。
然而这这一刻,薛阳拿着几支最新采来的荷花和莲蓬,立在门口,一身素淡青衣有些寂寥,他看着院中温馨的师徒,苦笑了一下,俯身将那束含苞待放的粉荷放在地上,也许阳光太过强烈,他有些微微不适地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去。
有时候故人相见,不如不见,容非渊,还是那个样子。高山仰止,绝代风华,这些他都不会认为自己比他差,可是无论何时,缘缘都会把他放在第一,自己永远占据不到那个位置。
这是他心里永远的伤。
容非渊看着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浅色眸中若有所思。
半个时辰后,留佛告别了所有人,跟着师父离开薛府。
云层中。
“师父,我们这是要回玉清山吗?”但这条路好像不对啊,她左右探着,满脑子诧异,心雀跃地飞扬。
“不,为师要带你去历练。”
前面层层叠叠翻滚的云海,不停地变幻,散了聚聚了又散,周而复始。
袖口突然被拽住,旁边老老实实站着的小人儿突然窜到面前,脸上洋溢着激动:“师父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吗?”
往常门中弟子历练的时候都是和同门师兄妹三三两两结着伴儿的,从来没有师父陪着的先例,一时初闻,她有些不敢相信。
“嗯,但是历练的时候,为师只会在旁边略加指点,一切还要靠你自己,遇到危险,只要不伤及性命根本,为师亦不会插手,所以你不用高兴地太早。”
“没关系师父,你旁边看着就行了,有师父陪在身边历练,留佛觉得很幸福,这种幸福即便是天塌下来留佛都不会怕!”
抬头间,看到师父优美的下巴和微微凸起的喉结,她已经长到师父的胸口处,隔着他的衣服传来淡淡的体温,心中一动,没由来的觉得有一种微妙的,不可言喻的感觉涌出,指尖下的温度也有些烫手,让她猛然缩回,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在第一次和师父唇对唇的那一刻极其相似。
“怎么了?”他问。
恍然觉得这个小徒弟越来越有心事了。
“没,没事,对了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她语气有些不自然,明显有些遮遮掩掩,装作低头看下面起伏的山峦。
容非渊也不在意,淡淡道:“魔刹林。”
留佛点头,没有质疑。
怪不得她总觉得脚下的地方她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当年只有七岁的她曾跟着卓爷爷一起到魔刹林附近的骆驼山来着,那时累死累活走了几个月才到,如今不到大半日便赶到了,想来世间的事还真是变化无常。
“可是魔刹林什么都没有啊!”
上次进去时就只有迷雾和草木啊,连根鸟毛都没见着,明显的一片死林。
容非渊低头:“魔刹林从不同的方向进入危险便是不同,魔兽和妖兽各自盘倨一方,因着边缘界域的限制,它们也不能出来危害人间。还有一方阴沼迷雾的入口,那里有着终年毒障,里面寸草不生,你说的,应该就是那个地方。”
原来是这样啊!那当年卓爷爷为什么知道她的身体能够对抗这样厉害的毒障呢?
正想着,容非渊已经转个方向,看来是要从别的入口进入魔刹林。
飞行了约一刻钟,二人落到一处空地,面前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刹林。
草木葱郁,花香醉人,往里看去,甚至有一条被雾霭掩映的羊肠小路,几只飞鸟从里面飞出,扑楞着翅膀,游戏追逐,无拘无束。
这哪里是地狱,这分明就是天堂啊?
但越美的东西,越能轻易置人于死地,留佛不敢掉以轻心,这些,早在她第一次进去就领略了,你见过毒障稠地跟棉花糖一样,每个呼吸都喇嗓子的感觉么。
见师父看着那几只飞鸟,她也顺着目光看去,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果不其然。
“咻”地一声,一根长长的舌头从林子里突然窜出,电光火石间从空中卷走了那几只玩闹的小鸟,甚至来不及惊慌叫一下就一个不留地被那诡异的舌头带走了。
然后,林子恢复安详美丽,仿佛什么不曾发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