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留佛伸手拉了一下安渌维,刚才还斥责自己发呆,现在他倒神游天外了。
安渌维点头的同时,还难得的露出个笑容,没错,就是笑容!虽然很淡,可却不改变它的实质,留佛一身冷汗,惊悚无比,这都怎么了?
渌维哥哥今天也太奇怪了!
她暗暗咂舌,又惊又疑,随后调整心情稍微飞上一点,观察着整个局势。
师父和洙凌仙子正在和芒牙对抗,四长老和七爷爷,也就是天璇玑,正和两个双胞胎模样的诡异男子打斗,双方居然势均力敌。还有大长老秋玄之和暮掌门正分别与一个妖异美女和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对打,还有万古仙山的多罗掌门,她认得他,曾经远远见过一次,只因为他是浣玉的师父。再往远处,依稀看到温馥言,绯默哥哥……
等等,那是……浣衣姐姐?
此时浣衣离暮掌门,也就是她的师父并不远,可是却同时有三个半妖半人模样的妖精纠缠着她,浣衣满身的鲜血,衣服也有些撕扯破烂,抱着伏羲琴面色苍白,留佛在人界抵抗蛇群时见过浣衣使用伏羲琴,好像需要神识和内力的共同催动,威力无穷,却极其损耗身体,等于是一枯一荣的代价,这样的憔悴怕是灵力枯竭的前兆!情况看起来很不乐观!
“我去那里了!”她回头对安渌维道了一声,便飞快前去。
浣衣抱着琴正在专心使用音杀,登时感觉一阵轻松,偏头看见留佛正拿着承影剑解决她身边的几个家伙。明媚的眼睛一亮,顿时咧嘴喜笑颜开:“留佛妹妹!你醒啦!真是太好了!”又想到留佛也在虚无大阵受了伤,急忙上前一边帮忙一边催道:“这几个小妖我能对付,留佛妹妹你就别动法术了!你才刚醒,身子还处在恢复期间,不宜动武,听话啊!”
话落,安渌维也加入其中,三个对三个,局势立马翻转,不消片刻,刚才还棘手的半妖就被消灭干净。
“浣衣姐姐,我没事儿,真的,你看我这剑法,是不是虎虎生风?”
留佛还刻意挥舞了几个漂亮的剑花,剑气如霜,干净利落,又不失英姿飒爽,浣衣点头夸赞:“果然进步了好多,我都自愧不如了!”
嘴上说着,心里却纳罕无比,好看的眼扫过留佛身后站的端正笔直的安渌维,这家伙鼻孔朝天,保镖似的,留佛妹妹什么时候把安渌维这等木头疙瘩收买了?
还是安渌维看上留佛妹妹了?
想到第二种可能,浣衣心中警玲大作,这怎么可以!留佛妹妹可是浣玉先看上的!这也是她预定的完颜府准媳妇,自己未来的准弟妹!安渌维这小子还想近水楼台?门都没有!完颜府家大业大,自己弟弟一表人才,也不想想,自己弟弟除了法力稍微欠缺之外,安渌维他还有竞争力么。
留佛似乎没有发现浣衣变幻的脸色,牵着她的手,露出淡淡腼腆的笑:“我知道自己天赋拙劣,只能辛苦点练功了,可若比起浣衣姐姐的实力,还是差了距离。我们还是先帮他们吧,很多弟子受伤颇重,怕是难以支撑了,他们远到而来,却要因此搭上性命,我实在是心中愧疚。”
当然留佛还不会自恋地认为这么多人前来相救是因为她的原因,一切都是他师父的缘故,无论如何,留佛还是感激他们。
她目光深沉忧虑地快速扫了一遍,只是在不远处那一抹白衣身影上稍微停顿,牵挂不安更甚。
和浣衣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心思,两人身形一闪,加入这血腥沉重的杀戮之中。
容非渊早就发觉了徒弟的情况,眉间有些恼怒,她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么,灭世黑莲如此强大的力量在她体内,现在的留佛应该举步维艰才是,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这么一想,心神有些分离,神识总是不自觉地往留佛那探去,脸色也越发难看。自己的徒弟长本事了!明明撑不住,还要极力隐忍,拿着剑的小手有些发抖,却用更加凌厉的攻势袭击,她有多少内力可以挥霍?!
“非渊,你怎么了?”洙凌察觉到异常,和声询问。因为大病初愈,又经过激烈打斗,她的脸色呈现瑰丽的潮红。
容非渊收起心神,淡淡回了一句:“无碍。”便不再多说。
洙凌有些尴尬,她已经受够了这样冷漠疏离的态度,美目中划过一丝阴狠与决绝,出手更是招招狠辣,似乎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这打斗之中。
留佛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她现在还没有发现手腕上的黑莲图腾,只是隐隐觉得体内有一股浩瀚磅薄的气息在横冲直撞,这让她分外难受。只是凭借着坚强的意志,苦苦支撑,不让人看出端倪。
所有人都在奋力杀敌,她作为释尘上仙的徒弟,怎么可以畏缩不前让人笑话?
好在这个奇怪的安渌维一直在旁边帮衬着,省去了不少心思,否则她真的要支撑不住了。
胡乱用手擦了一下脸上喷溅的血液,微热腥湿的气味冲击着她的头脑,血液干涸在脸上,紧紧皱皱又极为不舒服,然后再有新的血液喷出,再干涸,反反复复,直到杀到整个人都飘飘乎乎,麻木不仁,步子越发沉重,身上的衣服被血液浸湿,粘上尘土,犹如披着盔甲一样厚重。
再环顾四周,所有的弟子同她一样,甚至还不比她的幸运。这场战役注定是惨烈收场。
突然,视线和一个人对接,她的目光有些激动,而那个人有些错鄂和心疼。
“师父。”她张了个口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容非渊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留佛看到后,露出欣喜而委屈的表情,撇嘴笑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大战之中,隔着刀光剑影的两个彼此牵挂的人,终于有了第一次对视,虽然短暂,可也弥足珍贵。
正在这时,只听旁边一声惊呼,这声音太过凄厉和哀伤,留佛心中不妙,惊讶回头,那是浣衣的声音!
回头的瞬间刚好看到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将一炳黑气沉沉的剑从暮泽熙胸口抽出,一串血珠随着长剑的拔出而喷溅出来,暮泽熙清瘦俊逸的脸顷刻惨白如雪,摇摇晃晃就要从云端跌落。
却被闻声赶来的浣衣一把抱住,两个人狼狈地跌入乱石尘土,浣衣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捂那如溪水般流淌不止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血从指缝中越溢越多,浣衣崩溃大哭,心痛责问:“你明明可以很快杀了他,为什么不呢?!我不相信你做不到!师父,你为何这样自暴自弃,值得吗?师父,我是浣衣啊,您曾经最喜欢的弟子浣衣啊!”
白发老头见自己居然将听颜的掌门给刺穿心肺了,得意之下张狂大笑,接着化作旋风提着剑又向他们师徒气势汹汹袭来。
留佛见此想也不想就冲上去,却被安渌维一把拉住,刚要说话,安渌维却已经率先冲上去了。
老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毛头小子,眼看大好的立功机会飞了,抽动着面皮狞笑,张牙舞爪地调过来就砍安渌维,安渌维神色未变,使出移形幻影,老头刺了个空,登时大怒,两人又纠缠一起斗得天翻地覆,明亮的力量团使人睁不开眼睛。
这时,留佛已经跑到暮掌门和浣衣身边,见暮泽熙双目紧闭,眼底黑紫一片,肤色黯淡,形削骨立,嘴唇干裂,哪里还有半分初见时的风采!分明就是一个将死之人!
怪不得浣衣如此言语,留佛突然有些明白了,暮掌门用情至深,从西海回来之后怕是又受到了不少刺激,也或许是千夏红妆又对其做了什么,才会让他放弃生的希望,形如木偶。
暮泽熙胸口流出的血液渐渐发黑,嘴唇也变得乌紫,留佛大骇,赶紧拉过他的手腕,只见上面一丝丝黑气犹如虫蛇游走,源源不断,直指向心脉。
不好!那剑上有毒!
浣衣伤心过度,紧紧抱着暮泽熙神志不清,嘴里咕哝着说些胡话,留佛不懂医术,心急如焚,师父还在和芒牙打斗,不可能过来医治暮掌门。
怎么办,怎么办!
满脑子都是乱麻,医术,谁会医术!
温馥言?
对了!馥言姐姐会医术!
她仿佛看到了希望,仓促之下伸手在他们周围设了个结界,这才估摸着方向,在漫天杀气中穿梭着寻找温馥言。
由于太过心急,一个魔兵从侧面袭击时竟没有发觉,直到胳膊处传来尖锐的刺痛她才陡然惊到,只见一把锋利的弯月刀深深地割开她肩部的肌肉,血肉翻卷,深入骨髓,差一点整条胳膊都要没了!疼痛几乎让她昏死过去,留佛咬咬牙,目露狠色,看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始作俑者。
那魔兵似乎被冰冷嗜血的目光惊到了,仓惶松手,由于插的太深,那弯刀晃了晃居然没有掉下来。魔兵见此,手脚有些发抖,似乎觉得大难临头,拔腿就要逃跑。
留佛伸手拔掉那弯刀,另一只手召唤出紫苏,看着那狼狈逃窜的背影也不慌不忙,神识一动,几只尖利无比的剑如狂风一般呼啸而去,剑随神识,自主的躲过几个不相干的人,刺入那魔兵体内,剑剑穿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