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赵小珠喃喃道。
没了房契,地契,一家人便没了安身立命之所,没了银子,一家人便失去了可凭可靠之本。
齐家贵用力甩了甩头,端起桌上的温水泼到脸上,咬紧牙关,额头青筋直冒。
几个娃儿抱着缩成一团,知道家中出了大事,又惊又怕,低声哭成一团。
小草抱着齐家声,呜呜的哭着,齐家声心中愧疚,面上火辣辣的,咬牙跪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都别哭,也别闹了,我来想办法!”齐家贵大声喝道,双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眼睛左右扫视了了一眼。
床上的李婆子眼皮动了动,悠悠转醒,却不愿睁开眼,不想面对眼前这一切,泪水不停从眼角滑落。
半辈子,大半辈子都花在了这弯子村,睁开眼,这攒了半辈子的东西明天可能就不是自己的,要她如何接受?如何接受?
齐家贵迈步前行,正欲出门。
“贵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秀娘左手抱着小四,右手拉住齐家贵的衣袖,叫住了齐家贵。
“我出去一趟。”齐家贵说道。
“给我回来!”李婆子的声音陡然响起。
齐家贵停下步子,来到床边,双拳紧握,目露凶光,恶狠狠的捶了下床板,发出咚的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子要去找人,把那小子抓回来!把他心掏出来,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李婆子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手掌有些发麻,收回手,定定的望着齐家贵。
“你在谁面前充老子!你想为了那狗东西,把自个的命都赔进去么?啊?”李婆子眼中泪光闪烁。
齐家贵撇过头,不说话,眼中血丝密布,双眼通红,有些骇人。
屋内一下静了下来,死寂一般,让人无比压抑,难受。
小玉狠咬着手指,想借疼痛来让自己先冷静下来,直到嘴里有了一丝咸咸的血腥味才停住。
脑中不断的思考,不断的回想,那齐家志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喜欢耍滑偷懒,占小便宜,但应该没那么大胆子,要不占的肯定就不是小便宜了。平时喜欢的消遣除了喝点小酒,便是赌!拿了钱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赌坊!
“阿爹,你先别急,你就算想找人,也得知道在哪里找不是?”小玉心中焦急,目带乞求之色,望向齐家贵。
如今已经很晚了,距离事发已过了多时,现在找人,怕是找不到了,小玉清楚,心下黯然。
秀娘把小四抱到赵小珠怀中,拍着小赵珠的肩膀,示意她好好照顾下小四。
走到床边,抱住了齐家贵,“贵哥,贵哥,你好好冷静下来,没有过不去的坎,肯定有法子的。”声音软软柔柔满是对齐家贵的关怀,鼓励。
齐家贵喉咙有些火辣辣的,鼻头发酸,面露悲伤的望着秀娘,“我当初是不是,就不该把他们留下来,是不是我做错了?是不是我做错了?”
秀娘含泪摇头,怎么会错了呢,那是一片好心啊。
“阿爹,人想父慈子孝,兄弟友恭,儿成龙女成凤,一家和乐安祥,那是人之常情,那有什么错?”小玉慢慢说道。
“错只在错在那些,不懂知恩,不会惜福之人身上,与您何干,您就算把他千刀万刮了,也不过是图的一时痛快,阿奶怎么办!阿娘怎么办!我和大哥,二哥,齐家老少该怎么办!”小玉目光清澈,眼神炯炯的望着齐家贵。
齐家贵面带迟疑,脸色稍缓,深深吸了口气,语气沉沉的说道:“放心,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婆子靠床而坐,一张老脸枯皱着,不露悲喜,双眼无神呆滞的望着前方。
齐家贵迈步而出,外边金花依旧瘫坐在地上,齐家成还是俯身跪着,宋来凤陪着齐家成,跪在一旁。
“你们,今晚过后就走吧,如今我也无法。”齐家贵从怀中掏出了个布袋子,一面说道:“这里,是两片金叶子,以后我们这亲戚的情氛算是断尽了,你们收下,以后各奔前途,老死不相往来!”看到这些人,齐家贵心中就像生出了根刺,让人作痛,欲拨之而后快。
齐家成听得出齐家贵话中所带的怒意与决绝,举目望着齐家贵,头有些晕眩,双眼无神,无力的说了句,“我们不能收。”
齐家贵微微一笑,冷洌的望向面前的几个人,语带嘲讽,“不收,是想一直耐定我们家了,还是嫌少。嗯?”
齐家成连连摆手,急声道:“不是,不是的。”有口难言,苦口难辩,都是自己家害的,唉。
“不是,那就收下,算全了我们亲戚一场的情分,以后再见就是陌路人,你不收?你有钱?你们一大家子以后住哪?吃什么?你想带着他们去乞讨,还是露宿街头。”
宋来凤接了布袋,对着齐家贵叩头,哽咽道:“多谢家贵兄弟,以后我们再不会来麻烦。”面带凄凄的拉着齐家成,“快起来。”
齐家成瞪大眼睛,扭头看着宋来凤说道:“我们不能要,二婶,二婶家以后怎么办?”
齐家贵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还要多谢谢你们的关心,以后?我自有办法。走的远远的,最好再不相见,我看到你们一家人,心头是硌的慌。”
齐成河一家连夜收拾包袱走了,不知道去哪,齐家也不想关心,再也不愿提起。
人走了,风波却未平息,李婆子有些惶恐,迷迷糊糊之间,竟看到,似乎有人要来收了自己的房子,双眼睁开,瞳孔放大,大声喘息。
昏黄的油灯照了一整夜,一大碗灯油见了底,这一晚齐家无人安睡,彻夜未眠。
“阿爹,我们一起去赌场吧,那里可能会有消息。”小玉侧过头,轻声试问道。
齐家贵皱着眉头,“小女孩家家的,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浑杂,你还是呆在家里,我自己去。”
李婆子撑起身来,双眼红肿,身子发虚,看了小玉一眼,虚弱的说道:“家贵把小玉带去,小玉在你身后,兴许能出出主意,我放心些。”
齐家贵偏过头,望向李婆子,李婆子眼神不带闪烁,盯直的看着齐家贵。
“那好吧。”齐家贵无奈妥协道。
黑泥白石反光水,天边月已快沉下,齐家贵与小玉一前一后的走在小路上,黑黑的小路弯弯绕绕,小玉心里打鼓,不知此行前去,会是如何,该何解?
心思沉重,脚步更加沉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