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九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恨自己没有本事把她带走。他还没开口,白桃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小九不要自责。
事情就这么过了两三天,沈老爷并没有真的不管白桃的死活,找了大夫给她诊治。
接骨远比断骨还要痛苦。
手脚被接好后她便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便有人过来接她,通常这个时候就是要去侍奉沈老爷了。
白桃整个人很麻木的等着侍女帮忙穿衣服,直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才猛地回过神,定眼看去,那半边头发拢着的,不就是小九吗?
她急忙走过去,小九却是下意识闭了闭,嘴里支支吾吾的。
一旁梳头的丫鬟看了不忍心,只好劝道:“姑娘你别这样,要是你想要他们好,就乖乖听老爷的话。”
白桃默然不语,松了手,退后半步,她也知道自己追问再多也是徒劳,在这个宅子里,沈老爷就是天。
她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跪在沈老爷跟前,重重磕着头,每一声磕在地板上,声音都回荡在周围。
沈老爷瞥了她一眼,只见白桃出落的越来越标致动人了,肌肤也很滑,很白,几乎能看到里面缓缓蠕动的虫。
他知道,时机到了,于是上前将白桃扶起。
白桃不敢起身,依旧跪着,道:“放了我妹妹和小九,他们已经很惨了,只要您答应放过他们,我愿意做任何事。就算要我的命!”
她不知道的是,这位沈老爷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她的命,当然,也包括白柳的命。
要找一个纯阴女子很容易,又要骨相绝美的人却是很难,尤其这样的玉骨,那就更是难得一见了。
偏巧,一下子就碰到两个,他如何能轻易就放弃?
沈老爷坐在椅子上,手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古琴,只要拨动琴弦,旁边架着的那面大鼓就会有人脸浮现出来。
这可把白桃给吓坏了,她从未见过这般,而最吓人的不止如此,下人们从盒子里拿出一只虫子。
虫子四只脚,有青绿色的壳,长长的触须,一被放出来就自主钻进了白桃的手臂里。
她想要躲,可身后的那些人快一步的摁住了她的手臂,只能眼睁睁看着虫子一点一点钻进皮肤,蠕动,爬向深处。
她猛然想起,之前那种感觉和现在是一样的,原来是虫子。
沈老爷道:“不用害怕,就疼一下而已。”
随着虫子进入身体,沈老爷便开始拨动琴弦,旁边的人则敲击起了那面诡异的鼓。
白桃绝望的躺在床上,她知道自己要死了,是逃不过这一劫。眼泪自眼角滑落,她再次恳求沈老爷放过那两个无辜的人。
沈老爷道:“只要你甘心奉献给祀神,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是要甘心奉献才行吗?
白桃看到了生机,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必须要亲眼看到赵小九和白柳离开,为了赶在红月那日雕刻。
沈老爷只好先应了白桃的要求,看着二人坐着马车离开后,她才再度被带回去,准备祭祀事宜。
准备祭祀用具的人也毫不避讳的说起前面三十八个少女的事,每个人都血肉和骨头都被碾成了粉,用以做陶,这也是为什么沈家陶瓷名满天下的缘故。
只是光要是制陶,那自然没这么复杂,要想永保光泽,清脆润滑,肌理细腻的陶,过程十分复杂。
就拿筛选女人来说,不是是个女人就可以拿来制陶的,首先得漂亮,再者,骨头要生的好,皮相骨相都具备了,才是种蛊。
将蛊虫放进女人的体内,等它们产卵,在体内越聚越多,让身体膨胀起来的时候,就是动刀子的时候。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轻易的,完整的剥下一块人皮。
这些话落入白桃耳朵里,要是之前,也许她还会害怕,可现在只要一想到小九和妹妹已经驾车远离,能够活下去,她便觉得,死也不是那么可怕。
剥皮的人走了进来,先给她灌了碗汤,等到虫子迅速占领了腹部,他才开始手起刀落,从后脑勺的位置开始往下划。
刀子很快也很锋利,轻易就剖出一条血线,在他丰富经验的操作下,人皮似衣服般脱落,只有一个血肉模糊的肉团。
也不知是白桃死的不甘心还是因为没死透,完整剥下皮子的瞬间,白桃的身体跟着抽动了一下。
旁边站着盛器皿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似是早已习惯。
之后沈老爷让人将血肉剔除,取出两根胫骨,用以供奉祀神,余下的骨头和血肉才用以晒干,加入草药,碾磨成粉,混入陶泥之中。
至于那张皮,沈老爷觉得这美人皮极好,因为舍不得随意糟践,就干脆拿来做了个灯笼罩子。
美好的东西要留在身边,可再美好的东西,它都会跑,都留不住,唯一的办法就是扼杀它,剥夺它,这样便能永远留住。
而之后,沈老爷也并未放过小九和白柳,派了很多人去追杀,赵小九死了便死了,白柳却是要留着的。
他看着满屋的人皮制艺,觉得还差一根革带,白柳的皮相可不在话下,至于那骨头,也是祀神喜欢的,只要祀神喜欢,便会保佑沈家世代昌隆,至那时,沈家陶瓷很快会名扬万世。
只是后来沈家发生了一件事,人都差点死绝了,也和现在这番情景相同,先是府里的姨娘死了,再是从上到下。
要不是当时遇到一个云游的道士化解了这场厄运,沈家早就灭门了。
后来有人说大概是白桃知道沈老爷出尔反尔,怨气丛生,所以化为厉鬼来报仇了。
故事说完,姚瑶也似从故事里退了出来,慢慢回到了现实。只是仍然满腹疑问,道:“那祀神究竟是什么,是供奉的一个鬼吗?为什么要人骨头...那后来白柳呢,她活下来了吗?”
白姨娘苦笑:“被追杀的时候落下山崖,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被救了,我也不知道最后如何了。”
江宁道:“原来这么两件东西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
白姨娘道:“是啊,说起来也是巧了,这东西又落到我们老爷手上,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
江宁道:“可不是么,刚好白姨娘也是姓白,一百年过去了,确实很巧。”
白姨娘的手一抖,笑了笑,道:“世上之事,起于一个缘字,本就巧合诸多,算不得什么, 只是不知江姑娘有何看法?”
江宁道:“这沈家人确实该死,后来怎么样了?”
白姨娘道:“听说后来遇到一个道士,化解了这个危机,可是这个道士能力有限,只能保沈家一百年的康泰,而之后,有仇有怨,都会尽数找来。”
江宁道:“可人间有人间的规矩,有人间的条律。”
白姨娘勉强笑了笑,没再说话,把古琴重新放回去,用一把小巧精致的锁锁住,这才转过身,让二人先请自便。
“哎,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我真的很无语。”
江宁抱着手,站在门口没说话,只是悄悄看了一眼天色,还没黑天就已经有些阴沉,晚上必然有一场恶战。
姚瑶道:“江宁,你说这故事里的沈家会不会就是现在的沈家,一百年过去,所以现在沈家才会变成这样四分五裂?”
江宁道:“你说对了。”
“我说对了?”姚瑶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还真对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白姨娘岂不是就是...难道是白柳的后人?白柳没死?
江宁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妨大胆猜测,白姨娘就是白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