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财回来后,江宁便十分郑重且严肃的叮嘱他们,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这个门。
一听这话就知道其中有问题,王守财连连答应了下来。
接着江宁便去了隔壁老者所住的地方,问他要了墨斗线和黄符、朱砂等东西,看着这个架势,老者心里也有些虚,趁此打听了几句。
江宁道:“你不是御灵宗的人吗,真要有什么,召唤些灵兽啊什么的出来,不比用这些黄符阵法好?”
老者脸色一红,道:“那些法术不能轻易拿出来的,可是保命的东西,对了,我看你年纪不大,可作风却很老练,想必你师父的大名我一定也听过。”
江宁道:“是啊,我师父名号可大了,说出来怕吓着你,还是算了。”
她画的认真,说话这会功夫已经画了四道符,又在红线上系了铃铛,绕着整排房子围了一圈。
此乃盘铃阵,趋吉避凶,又有警示的作用。
为表达感谢,毕竟用了人家的东西,江宁拿出其中一道符递过去,“晚上要是听到什么动静可别出来,天亮就好了。”
“行,那我先回了,你们也得小心。”
目送老者回去,江宁也掉头回了屋。
看她这么大阵仗,姚瑶也猜到些什么,低头看着符纸,道:“这符我认得,这是驱寒敕令,这阳春三月的,为什么你要给我们这个符啊?不该是护身符,辟鬼的那种吗?”
江宁道:“这宅子里作祟的又不是鬼,用护身符有什么用?”
“不是鬼?那是什么啊?”姚瑶立马抓紧了自己的银伞,“你是说是妖?”
江宁道:“还差点气候。”
姚瑶道:“那你明明知道,就不能坦白点告诉我么,非要我来猜。”
江宁道:“急什么,晚上不就知道了。”
姚瑶撇了撇嘴,不好再多说,她知道女魔头的脾气,要是一直吵着闹着,回头生气了可不好哄。
不过当下夜晚还早,关在屋里着实闲不住,但是这院子偏僻,出门也不便,她干脆找来许多木牌,用法术切割同一大小,总归四十张。
王守财看到这牌上的花纹也顿时觉得手痒了,摸了张牌,道:“想不到姚姑娘你还会打马吊啊。”
姚瑶道:“这有什么稀奇,我们仙门里师叔师伯常聚在一起打马吊的,不过还缺个人啊,要不把隔壁那老头儿叫过来?”
王守财道:“我看行,那我现在就去跟他说?”
他看了眼江宁,得到对方许可才去了隔壁,没一会儿俩人便一前一后走进屋里。
大家都是熟手,很快就打的有来有往的,由姚瑶坐庄,其余三家便是闲家。
每人先取八张牌,剩余八张放在桌子中间,四人轮流出牌、取牌,出牌,以大击小。
江宁搓着手里的牌,漫不经心道:“此次西海之行,听说御灵宗可是出尽了风头,果然是大门派,了得了得。”
“这是自然,也不看看我们宗主是谁!”
江宁道:“不过我听说西海祸患的事情已经解决,怎么你们还要赶过去?莫非是重开天下会武?”
老者下意识接话道:“这上面的事儿我们这些末等弟子也是不清楚的,听说是大家回程的途中被赤血府追击,现时已经解决了,各大门派也都已经回来了。”
“那这次天下会武未能召开,属实可惜,本来打算开开眼界呢。”
“谁说不是呢...花!”
姚瑶对这些没兴趣,不过听到说各大门派已经回程,那是不是说明师父也已经回天心门了?
如此的话她是不能再耽搁了,看来此间事了就得先动身了。
天色渐黑,江宁屁股都坐痛了,伸了个懒腰,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该出门了。
王守财狗腿子似的递上去一杯茶水,道:“门...姑娘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江宁道:“这里离厨房也不远,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吧,有肉最好,饿了一天了都。”
王守财得了令立马就往外走。
院子死气沉沉的,有个单独的小厨房,之前还有几个丫鬟负责看火做饭,可这会子只有冷锅冷灶,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他里外寻了一圈,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院子就跟荒废了似的。
周围静悄悄的,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听不到,只剩下树上的叶子被风刮过发出细碎而沙哑的声响。
也不知什么东西突然窜了一下,他吓得连忙跑回屋里,十分狼狈。
老者起身道:“怎么了,见到了?”
王守财脸色刷白,摇摇头:“不是,是院子出问题了,我刚才出去,明明...明明之前不是那样的,可现在很...很奇怪!”
江宁指尖一点,端起茶杯递过去,道:“喝口茶,压压惊。”
说来也怪,刚才新慌如麻,这喝了茶水之后确实要定神不少。
姚瑶似也察觉到了什么,走到屋外看了一眼,地上的草已经被死气缠绕,整个屋子好像是被隔绝在内的一样。
她恍然大悟,道:“是结界!”
老者道:“这地方怪异的很,按理说这么邪门的地方应该鬼祟纵横,可为什么我一点鬼怪都察觉不到?”
姚瑶道:“那您老之前还说要做一场法事超度三姨娘呢,怎么这会也知道,哦,原来没鬼啊?”
老者道:“我们也需要吃饭嘛,买秘籍也需要灵石不是,那钱从哪里来,我教你一点,以后出门在外,凡事遇到这种情况,小的就往大了说,大的就往死了说。”
姚瑶道:“我才不赚这些没良心的钱呢,话说回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这是个困阵,除非找到阵眼,否则谁都别想离开沈家。看来是有人故意要留我们在此做客。”
“那这怎么办?”姚瑶握住伞柄,道:“你我加上老道士,我们三个人总能破了这个结界吧?”
江宁道:“先别轻举妄动,我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你们在屋里待着,记住我所说的,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也不要踏出屋子半步。”
“那你一个人...”姚瑶生生吞回去后半句,觉得自己是白白担心,于是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还有我呢。”
交代完毕,大家也不敢乱跑。
江宁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死气源源不绝从地底下生出来,那些看不见的角落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个院子,这个宅子所有人。
老头说的对,这样的地方应该滋生鬼物,可不但一个鬼都没有,反而还干净的很,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压制了这个宅子?
天已经完全阴沉,院子里显得更加混沌,什么都看不清,湿漉漉的风吹起,拍打在脸上,黏黏糊糊。
要下雨了。
姚瑶把最后一扇窗户关上,百无聊赖的翻起了书架上的古书,晦涩难懂,十分无趣。扭头一看,王守财和老头则在那研究博古架上的瓷器古董。
俩人都起了些心思,不过也只能看看,不敢真的付出行动。
风忽然吹了进来,窗户被砰的一下撞开,还来不及去关上,就听到一阵鼓乐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鼓声不大,像是什么兵将的入阵曲,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人的心口上。
姚瑶皱了皱眉,这沈家果然怪异,好端端的谁会敲鼓?她正纳闷,可回头一看,屋里两个大活人瞬间就不见了,只剩下自己。
她暗道不好,这二人准是被什么山精野怪给拖走了,于是一把抓起自己的法宝走出去,全然忘记江宁一再叮嘱。
而王守财看着她离开,明明就在眼前,可怎么都拉不住,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把他们隔开了一样。
他急道:“老道士你想办法啊,你看她都出去了,这下子可糟了,江门主说了哪里都不能去的。”
“门主?”老者很快想到那个鬼气森森的姑娘,道:“你说她是门主?哪个门派的?”
王守财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你赶紧想办法啊,姚姑娘要是出了事儿,我们门主肯定唯你是问。”
老者砸吧砸吧嘴,从布袋里掏出一个锥子般的法器打破了这面无形的空气墙。
可等二人出去的时候,早已看不到姚瑶的身影,而鼓声密密麻麻的在耳边响起,再想回头时,连屋子都不见了!
俩人心道:“完了,这回死定了。”
姚瑶也全然不知王守财二人发生的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寻着声音找了过去,不知觉间出了院子,转眼来到一个大厅,鼓声则随之消失。
整个大厅只有她一个人和一盏昏黄如豆的油灯,虽朦胧,却也能勉强视物。
四周都是博古架,上面陈列着很多瓷罐,有红的,白的,她不自觉抚上其中一个,釉质透明如水,胎体薄而轻巧,三两笔勾勒出来的花纹素雅清新,充满生机。
这沈家确实家底丰厚,这些个古董随随便便就摆在这里,也不怕被贼人惦记。
“这是什么?”
她对瓷器毫无兴趣,匆匆一览,视线被另外一个东西吸引。
不自觉挪动脚步来到一面大鼓跟前。
刚才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声音吗?
她刚要抬手去摸,便看到鼓面忽然浮动起来,一张张人脸似要破壳而出,各个面目狰狞且诡异,仿佛活过来一样。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