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紫金袍带客,也需下马问前程。
阴阳司和镇妖司向来是神秘之境,普通百姓早就想一窥究竟,就算平日里能进去,但看不到两司斗法,实在可惜。
而今天的阴阳司却全面对外开放,前五十个人可以进去观看两司法.论道。
今日要赌的就是是否会下雨。
阴阳司赌会下雨,并且就在午时三刻。
镇妖司的人却言会在傍晚下来。
以此为赌,加以论道,不用想也知道热闹的紧,更何况皇上今日也会亲临,能面见龙颜,完全足够普通人吹嘘一辈子了。
这不,天还没亮就已经有许多百姓来门口候着了。街边的茶棚里坐着一个穿着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少年,一脸悠然的磕着瓜子,在棚子里避风,身后还跟着个面容稚嫩的小厮。
“少爷,您和席司长不是同门么,按理说跟他讲一声就能直接进去的,走个后门也不是不可以,干嘛一大早就来等着啊。”
“你懂什么,爷这叫低调,再说了,要是不早早来怎么能赶上这趟热闹?要猎奇,只有在人堆里才最能知道消息前沿,学着点吧你!”
小厮十分受教的点点头,在他看来,少爷虽然有胡说八道之嫌,但不管怎么说,少爷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他说的话,那就肯定是对的!
随着天色明亮起来,云层里的金光破云而出,慢慢洒了出来。
群人也开始议论起来,今日这打赌,估计阴阳司会输,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可能在午时三刻下雨。
其中几个阴阳司的小迷妹立马反驳:“胡说八道什么,南宫大人神机妙算,他说了会下雨就一定会下雨。”
“我们席司长更是年少有为,连皇上都这么器重他,所以他更有本事,说不会在午时下雨就一定不会下雨!”
“什么年少有为,年轻人经验浅薄,南宫大人担任阴阳司司长这么多年,他推算的事情从没有出错。”
“长江后浪推前浪,席司长刚刚上任就解决了疫鬼的事情,又解决了丞相母亲的事情,连南宫大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们席司长轻轻松松就能办妥,你还好意思比能力!”
两拨人各自争的面红耳赤,要不是碍于大家都是斯文人,不然早就下场打起来了。
“我说你们争来争去做什么,要说到能力,那肯定是我师兄比较厉害了。”
少年洪亮的声音一出口,众人纷纷回头看去,一看眼前这位打扮的和孔雀开屏的少爷时,明显眼前一亮。
几个大汉凑了过来,恭恭敬敬喊了声楚少爷。
“原来他就是楚少爷啊...”
“听说半个金陵城都是他们楚家的呢...”
“没想到长的这么英俊...不过比起席司长还是欠缺两分风采,看着就是一个猥琐相呢。”
楚承业眉头一皱,你们比划就比划,为什么要捧高踩低!他低头看自己这身衣裳,桃红色的上衣,镶嵌翠绿的丝线,下裳也是上好的云锦做的,哪里就猥琐了!
小五道:“少爷,咱不和他们计较,您的审美那是独一无二的,这帮无知妇孺什么都不懂。”
楚承业冷哼一声,他当然不会计较。
这时一少女悄悄靠近,眨着眼睛,笑眯眯道:“楚少爷,听说您之前也在天心门学了两三天法术,和席司长算的上是同门,那您肯定了解席司长的喜好咯?”
楚承业一脸自豪:“那是当然。”
有人道:“少吹牛了,他要是和席司长关系好的话这会还用得着和我们一起等在这吗?不说奉为座上宾吧,好歹也早就该进去了,最起码得让你歇歇脚吧?”
“哈哈哈,可不就是!”
“那可不一样,人家有钱,估计前面排的几个人就是他花钱雇的。”
“哎,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我们还是老老实实排队吧....”
楚承业愣了片刻,他一个字都没说就被这些人下了定论,这会大家也早就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和席玉关系好,反正已经认定他是在吹牛了。
他楚家好歹也是富甲一方,怎么就成了吹牛,这要是传出去,那不得笑死人!
小五劝道:“少爷别生气,他们...额...他们....”他挠了挠头,低声道:“没事,反正关系不好也没事,小人早就让人排了队,就在第十二个队列中,肯定能看到他们斗法的。”
楚承业脸都绿了,“连你都不信我?”
“小五当然相信,不过...”
“你们快看,马车来了!”
马车共有四辆,前面那辆挂着阴阳司的灯笼,最后一辆则是镇妖司的,也算是普通,没什么特别,可中间那辆就不得了了。
四匹黑色骏马拉着的车帘上镶嵌着金边银边,车厢顶上镶嵌着宝石,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前后两辆车的人各自下来,最先下来的则是阴阳司司长南宫摩泽,一身紫色官袍穿在他身上显得异常合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被禁军拦在一旁的百姓则立马喊了起来,他放眼一看,十分礼貌的朝众人点了点头。
楚承业也忍不住打量了一番,随即目光落到南宫摩泽身边的人身上。他问旁边一个大汉,道:“这旁边那位是谁啊?”
“那位就是莲花教的坛主,好像叫什么包不住...对,就是包不住,听说佛道双修,尤其这佛法甚是精通。”
楚承业嗤之以鼻,道:“我看是佛道双休吧,全身上下没一点正气,看着就是个奸猾的。”
“楚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呀...听说这次疫鬼的事情是戮仙门的人搞出来的,还是人家莲花教帮忙平息呢。”
戮仙门?
楚承业微一眯着眼,这戮仙门倒是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哦对了,江宁是不是也在戮仙门?一想起这个,他立马道:“你放屁,和戮仙门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别胡咧咧。”
那人哑然,也不想和这位少爷争执,只好退了一步,敷衍了事。
南宫摩泽恭恭敬敬走到马车跟前,道:“皇上,已经到阴阳司了,请皇上下车吧。”
“嗯。”里面的人沉沉应了声,随行的太监安好了踏凳,掀开帘子,搀着里面的人下马来。
很快便见一群禁军小步跑来,护在皇帝身边左右,他穿着一身玄色大氅,罩衣的一种,对襟大袖上绣有银色龙纹,手里捻着一串翡翠珠子,略带疲惫的眼睛在后面的马车上停留下来。
太监会意过来,刚要上前,便见车内的人掀开帘子钻了出来。
青年男子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官袍,他本就生的极好,身材更是高挑而修长,浓眉之下,一双深邃而清澈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冷意。
少女们不由露出一副娇羞的表情,忍不住呼了出来,嘴里喊着席司长,面对如此热情的群众,席玉显得有些局促,又要维持自己的官仪,脸色更加冰冷了。
“他好冷漠,我好喜欢!”
“啊,这就是冰山美人吗!”
南宫摩泽道:“席司长作为镇妖司的司长,虽有能力,可总是因为这副皮囊而备受关注,真的不会造成困扰吗?”
席玉抿着唇,干巴巴的来了句:“不会。”
傻子都听得出这话的讽刺之意,无非就是说席玉没什么真本事,不过靠着一张脸蛋行事罢了。
一个人有能力有颜值,常常会被人当做花瓶,说白了,就是嫉妒!
楚承业见不惯席玉这么被欺负,当即挤了过来,道:“南宫大人这副尊容要是出去办差,不用法术,厉鬼都会退避三舍!”
南宫摩泽冷眼扫过去,一双眼里饱含杀气,打量一番,不悦道:“你又是哪一位?”
楚承业道:“你管我是谁,身为一个男子,小肚鸡肠八卦的很,跟长舌妇似的。”
“你....”
席玉道:“师弟不得无礼!”
南宫摩泽恍然,道:“原来这是你的师弟,席司长可真是有个好师弟啊。”
楚承业懒得理他阴阳怪气,看了眼皇帝,躬身行礼道:“皇上,小子楚承业,给皇上请安。”
这名字倒是耳熟,楚家在金陵也算有些头面,以前赈灾的时候也是楚家出的大头,皇上还是有些印象的,倒也没责怪什么,让他一道进去观法。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阴阳司。
席玉走在最后,对楚承业道:“斗法和论道皆是严肃之事,稍后不得多言。”
楚承业拍拍胸脯:“师兄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胡说八道,一定保证安静。”
席玉点点头,快步走到皇帝身边。
进入里屋,其间建筑颇多,奇形怪状,非常奢华。
阴阳司和镇妖司各自分为两个阵营,设有五个坐席,阴阳司官员已经就位,现在就只等着镇妖司的人入座了。
南宫摩泽抬手恭请皇帝坐在院子上堂,他捻着手里的翡翠珠子,也不用屏风,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坐在那,一言不发,光是那气势,就足够压迫。
入座之后,身材粗短圆小的包不住扫了扫席玉,目光在他腰间几个荷包身上流转,嘿嘿笑道:“贫道包不住,早就听闻席司长法术了得,英俊潇洒,今日有幸与席司长论道,实在是贫道生平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