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有了矛盾就有情绪,贪念、欲望,什么都有,不足为奇。”她起身往洞外走去,陈元也爬了起来,二人前后走出洞口,眺眼一看,四周陡峭无比,石块上布满了青苔。
江宁负手而立,冷风呼呼哀嚎着,站在洞口衣袍翻飞。
陈元看了她一眼,刚要问她准备怎么办时便看到一道黑色身影扑过来,他心下一紧,疾步上前,“门主小心!”刚走两步,脚下打滑,险些滚到崖边去,幸得及时抓住洞口垂着的藤蔓,这才没摔下去。
黑影扑入江宁怀里,陈元稳住身形,缓缓站起身,这才看到,原来怀里的竟是只黑猫,当真是虚惊一场。
他自嘲一笑,若是以前倒也不用这般杯弓蛇影,只是如今修为不济,要重新修炼,远不如从前,难免也养成了这般谨慎的性格。
小黑嘴里叼着一个骨哨,神情傲然,将骨哨放在了地上。
陈元疑惑:“这猫是你养的?”
江宁道:“以前也养鳄鱼,这山崖底下就是鳄鱼潭,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
她捡起地上的骨哨,这个骨哨和之前捡到那个有相似地方,唯一不同的是里面没有夹杂字条,只有一个用朱砂封印的字,‘逃’。
陈元道:“自然听过一些,除了门主以外,我们修真界还送了个称号给上一任...也就是你的师父,人们称之为江叫阎王。于是就有人说宁惹地藏王,不惹江阎王。”
江宁暗自笑了笑,想不到这些人如此抬举。
陈元道:“不过那是过去的事,而这段时间跟着你,我发现你不如你师父那般冷血,只是看起来比较冷漠。”
江宁冷笑一声,“你才冷漠,我是个良善的人,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
陈元哑口无言,江宁嘴角依旧噙着笑意,把玩着手里的骨哨,思绪百转。
久久不语,陈元上前一步,道:“门主,我是真心实意想辅助你,可能现在的我没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但我陈元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哪怕当日你只是随手一救,可对于我来说,是你收留了我,给了我第二次新生,所以只要你想,哪怕是一统魔宗,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江宁抬起黑沉沉的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他一脸坚定,看得出是真心要感激的。
他也不知道江宁是否能够相信甚至理解。
但这些不重要,他已经决定了,只要是门主想要的,他都会去实现。
“我确实想一统魔宗,只是现在的魔宗和以前早就不同了,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收服时机,戮仙门现在要重新崛起,起步晚了这么些年,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韬光养晦,与民休息。”
一统魔宗的心愿暂时是达不成了,现在她心里想的只是能让戮仙门重新站起来,让整个雁荡山恢复生机,所以她必须要拿到沧海明珠,只有如此才能让万物重新生长出来。
一座山要有活气才有人气,有了人气整个宗门才会繁荣。
陈元道:“不是什么难事,村民和百姓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
江宁道:“过段时日我确实要出去一趟,把沧海明珠拿回来。”
陈元道:“那可是西海镇海之物,取之不易,恐怕会费一番力气,门主你当真想好了?”
“借用一下而已,又不是不还了,眼下还得先安抚内乱,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戮仙门迟早解散。”
只怕人家也未必肯借。
陈元如是想着,也不好扫兴,只默默站在她身边,江宁没吭声,他便也就保持安静。
戮仙门确实要好好振作,敲打敲打了。
今日这事她早就有所察觉这帮人的野心。
原以为要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竟只是将他们迷晕丢到此处来。
但不管怎么说残害门主,绝对饶不得。
也刚好可以借此罢免武杭秋护法的位子,来一个杀鸡儆猴!
“走吧,慢慢走回去,明日请你看戏。”
她再次握紧了骨哨。
仿佛能感受到里面蕴藏着的力量。
一种彻骨的寒意,就像是在古井里浸泡着的尸体一般,凉的透骨。
为什么这个人如此阴魂不散,这屡屡出现的骨哨究竟是想传递些什么?
难道一切真的和青灯有关?
万古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两人一猫迅速消失在眼前,越飞越高,破云而去。
与此同时,骨女这边查清人数之后,已经在心里列出几个嫌疑人的名字。
她听了灵珑的话没有声张,而是连夜将武杭秋和封雪峻二人喊到了碧波殿。
本来大家都喝了酒,刚刚睡过去一会儿就被人喊起来。
武杭秋一路骂骂咧咧的赶了过来,来到殿前时连眼睛都没睁开,张嘴就道:“就算是门主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吧,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了?”
封雪峻虽也喝了酒,不过到底不似武杭秋这般散漫,态度还是极好的,在看到灵珑严肃的神情后,悄悄用胳膊撞了一下身边人,道:“你先看看再说。”
武杭秋冷哼一声,“看什么,还能看出个花来?”
他不耐烦的抬起眼皮,灵珑铁青着脸坐在那,红鬼和骨女也全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像是蒙上了一层青灰,看样子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出啥大事了?”他左右看了一眼,这是江宁的屋子,可独独没有正主在。
灵珑道:“武杭秋,我知道在你心里依然觉得不服气,但不可否认,我们是被门主救出来的,于情都该心存感激,于理,她是先门主的嫡传弟子,于义,门主与你的赌约她也获胜了,甚至带着门下弟子靠着自己的努力去赚钱,这银子来的就有意义,所以她来当这个门主,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服的?”
要说之前他确实是看不起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的,可仔细想想先门主不也是十八九岁就成名了么,刚开始那会不也是屁颠屁颠一口一个大哥么。
他倒也不是真的看不惯这么个丫头,就是觉得魔宗就得有魔宗的样子,干嘛什么都要学人家宗门的做事方法。
封雪峻道:“灵珑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刀魔不是已经认可了江宁是新一代门主么,何必说这些伤和气的话呢。”
灵珑冷笑:“既然服气了,那你为什么要把门主绑走?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老老实实说出实情,等门主回来后我再为你求情。”
武杭秋听到这也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当即道:“我说灵珑,我们好歹认识一两百年了吧,我什么为人你还不知道吗,我能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吗?还绑走门主,我吃多了撑的啊,我绑她干什么?”
灵珑毫不客气道:“我们在门主吃的解酒汤里发现了透骨香,只有你和门主不对付,现在她失踪了,要怀疑的人当然是你!”
眼看这情形是要动真格了,武杭秋也急了,骂骂咧咧的解释一通,最后看向封雪峻,“情魔你说话啊,我们哥俩是不是一直在一起的?”
封雪峻道:“确实是的,刀魔心情不好就来听雪崖喝酒,我们整个晚上都是在一起的。”
刚才本来也是灵珑故意诈他们的,从反应来看应该不是武杭秋所为。
可若不是武杭秋那又是谁有这般胆量,又或过节?
她确信门内上下应该无人知道江宁真正的身份,对外宣传的就只是先门主的嫡传弟子,也就是说身份方面没有疑虑,莫非真的是那些宗门人士潜入?
想到这茬,灵珑忽然紧张起来,难道是和被关在杂物房的那个姑娘有关?
灵珑道:“武杭秋你听好了,要是门主有半点闪失,你必须负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