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持衷躺在地上,被面前不知名的野兽逼着,一动也不敢动。
无意中,他的手摸到了掉在地上的手机。他灵机一动,划开了手机的手电,然后突然一下把手机的灯对着离自己只有咫尺的野兽。
野兽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吓坏了,嘴里怪啸一声,起身就跑。
殷持衷就势站起身来。
他突然想起空气有毒,连忙又蹲下身子。
边往远处跑边回头的那只野兽,又被他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窜得更快了。
从身后看过去,这个动物有着长而圆滚滚的身子和异常短小的四条腿。不成比例的小短腿,却倒得非常快。
殷持衷这才想起来,这里并非没有动物,只是没有高大的动物而已。身形大些的动物,都倒毙了。
刚才那个矮小而肥硕的动物,看来是可以在这里生存的。
殷持衷不敢怠慢,他要赶紧找到合适的大树爬上去。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尽管地面低处也没有毒气,但小哈桑却不让他呆在地面的原因。
他蹲在地上慢慢地往前蹭,并不时地比划着自己的鼻子与地面的距离,看是不是有一米高。
还好,他有腿长的优势,就是说蹲下去把腿曲着,会低矮许多,很容易保持在一米线以下。目前看,这样蹲行应当还没有什么危险。
这样蹲着走了一会儿,他来到了一棵大树下。这棵树不知有多少年了,底部异常粗大,而且下面的主干有一个斜度,就像一个陡坡,上面的枝枝杈杈还很密集。
“就是它了。”殷持衷自言自语地说。他挺直身子,扒着树枝,踩着这棵大树下部的斜坡慢慢向上攀去。
开始还很顺利,不用费什么劲。这让他心里很高兴,手脚不由自主加快了动作。毕竟现在已经处于有毒的区域了,绝不能耽搁时间过长。
不知不觉中,他似乎觉得有些头晕,握着树枝的手也有些发软。
这让他心里一沉,心想着是不是毒性要发作了。
越这样想,心里越紧张,不但手上不给力,脚底下也有些吃劲了。
看看距下面的高度,似乎还远没有到二十米。
到了这里,树干变得细多了,上面的枝杈也少了,需要费更多的气力,手脚并用往上爬。
他嘴里暗暗骂了一句,真tm倒霉,然后深吸了几口气,咬牙继续攀爬。
一米,两米,三米……他爬得十分吃力。
地面传来什么动物吭哧吭哧的声音,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见两个黑影缓缓从树下走过。目测一下目前的高度,似乎仍然不到二十米。
那就继续向上爬吧。殷持衷告诉自己,不要松劲,胜利就在上边。
又是一米,两米,三米……
终于,他觉得差不多了,往下看的感觉真的像在八层楼那么高一样的,甚至应当超过二十米了。
他停止了继续向上爬,先把自己的身体稳定好,然后腾出手来,开始擦满头满脸的汗水。一点小小的成就感从心底涌起。
可不是嘛,现在终于可以踏实下来了,因为这会儿自己已经相对安全了。
想着想着,一股困意悄悄袭上来,他觉得眼皮十分沉重,怎么抬也抬不起来,坚持了一会儿,两眼终于睁不开了……
忽然一个激灵,他醒过来,身子一动,险些失去平衡,亏得两手一直还紧紧搂着树干,这才让身体稳住了。
就这一下,后背瞬间布满冷汗。
等他确信自己抱稳了,又战战兢兢地探头往下看,八九层楼的高度,让他从脚后跟儿一直麻到后脖梗。
他回想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如果自己睡得再沉点,如果自己的胳膊抱树抱得再慢点,那么这个时候,他也就像一堆烂泥似的,摊在树下的地面上了。
尽管吓的这一大跳,让他清醒过来了,但他不敢保证,已经劳累了一天的自己,在这深更半夜的,还会不会再次犯瞌睡打盹。
如果再犯困,自己还能像刚才那么幸运吗?真的未必。
想到这里,他解下身上的皮带,把身体和一根粗大的树枝捆在一起。捆完后还觉得不放心,便又脱掉外衣,兜在树枝上,再把胳臂伸进袖筒,跟皮带一起来个双保险。
就是这样,他仍不放心,生怕皮带和衣服都可能松了。于是他强睁着眼睛,努力让自己不要睡着。
可不一会儿,眼皮还是不争气地再次粘在了一起……
也不知是醒着还是梦里,他隐约觉得自己的一侧脸颊热乎乎的,好像还有一股微微发酸的树叶和草发酵的味道。
刚才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让殷持衷那颗心一直紧绷着,无论醒着还是梦里,做任何动作都谨小慎微。
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会儿眼睛睁不开,身体还不敢动,便先微微活动了一下四肢,这一活动,他感觉到自己的两只手还紧紧抱着树枝,两条腿也处在稳固的状态。
他费了挺大的力气微微睁开一线眼,眼前一片黑暗,适应了几秒钟,他勉强看清了眼前的画面:一张略显古怪的动物面孔,正对着他。那张脸,像猴子,又像马,还有点像兔子,黑暗中那家伙的眼神显得很机敏,而神情看上去并不是凶猛的样子。
殷持衷心里吃了一惊,但他没有做出任何显示吃惊的样子。
他也不想让这只动物受惊吓,但他必须得让这个家伙赶紧离开。
想到这里,殷持衷继续眯着眼睛,假装仍在睡觉似地,先是轻轻晃晃脑袋,又慢慢张开嘴,作出打哈欠的样子。
他原以为这几个微小的动作能够告诉这个家伙:帅人已醒,赶紧离开。
可令他猝不及防的是,就在他张开嘴的那一瞬间,一片树叶被扔进了那张嘴里。
又涩又辣的树叶进到殷持衷的嘴里,触碰到他的口腔膜,令他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响彻云霄的大喷嚏,树叶被打了出去,喷嚏声和喷薄而出的唾沫加那片树叶,吓坏了眼前这只古怪的动物,它迅速逃窜。
殷持衷赶紧睁大眼睛,可惜只看到了一个瘦瘦的背影,看上去有一点像猴子,但绝对又不同于猴子。
没有想到,在二十多米的高处,仍然会受到骚扰。殷持衷一抹额头,那里有一层冷汗。
殷持衷庆幸自己被捆得足够结实,否则,受惊吓时动作一大,就容易有危险。
说起庆幸来,还得庆幸来的是一只尽管叫不上名,但还算温顺的动物。从它的气味上判断,它应当是草食吃树叶的那类动物。假如上来一只会爬树的肉食动物,遇到牢牢捆在树上的人,就好比钉在案板上的一块肉,那可真是任人宰割,任人吞噬了。
不管还会遇到什么,到时候再说吧。对殷持衷来说,刚才那一觉已经睡得足够了,至少这一晚上余下的时间,不用再睡了。
在这么高的树上,依然不能大意。如果呆会儿有猛兽要来,他也有办法,就是用手机电筒晃一晃,怕光怕火的野兽都不会轻举妄动,应当能抵挡一阵。
殷持衷顺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天哪,手机的电已经所剩无几了。假如要用手机电筒的功能,顶多再上几秒钟就光了。这可不行啊,关键时刻还要留着手机的电跟郑重他们联系呢。
漫漫长夜,还要继续在树上熬着,防着野兽,盼着同事。
稍稍消停点了,殷持衷的心静下来了,他突然开始想念苏星儿了。
不知苏星儿这会儿正在做什么?殷持衷特别想给她打个电话,现在打电话肯定不现实,他还要节省宝贵的电。只能等自己真正安全了,才好再跟苏星儿联系。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念叨到谁,谁就到了,苏星儿的电话真的来了。
这电话显然不能接。殷持衷没多想,把电话摁掉了。
苏星儿那边并不罢休,电话再次拨过来。殷持衷再次摁掉。
苏星儿第三次拨过来,殷持衷考虑再三,还是把它摁掉了,然后快速回了一句短信:”我手机快没电了,有事短信说,好吗?“
苏星儿没有回短信,第四次把电话拨了过来。
殷持衷知道,这个电话不接是不行了,而且他的手机注定要在这次通话中把电用尽。
他想了想,用手机迅速搜寻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然后把这个位置信息传给了郑重。
这下就可以踏踏实实地接苏星儿的电话了。殷持衷没有了后顾之忧。
可谁知苏星儿的电话却不来了,也没有短信。
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
殷持衷想,那我还是打过去吧,看看究竟她那边有什么事找我。
谁知,殷持衷的电话打过去了,传来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