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赛赛的眼睛被马蜂蛰肿了。
库尔班见状,变了脸色。在当地,关于毒蜂的传说流传了几百年,那是真的可以致人于死命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本来是把毒蜂当故事给孙赛赛讲的,却鬼使神差地在生活中发生了。
尽管库尔班并不相信,被这里的马蜂蛰了会致命,但就跟埃及金字塔里面法老的诅咒一样,难免不会让人感觉渗得慌。
如果没有之前那个故事,孙赛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恐慌,被马蜂蛰了以后,她身心的强烈感受,有多少是自然反应,多少是因为她内心加戏造成的,她并不知道。总之,被蛰以后,孙赛赛除了感到剧痛以外,眼冒金星,头昏眼花,呼吸急促,大汗淋漓,这几样感觉凑到一起,让他不得不担心自己的生命遇到了威胁。
据说姑娘洞是所有这些洞穴里最精彩的,里面的文物数量最多,也相对保存得最完好,时常还有人向佛龛供奉鲜花和水果。
蜂是不是从供奉品那里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孙赛赛无法再进洞欣赏里面的神奇美景了,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去医院救治。
上次在楼兰古城,孙赛赛跟着探险队,先是遭遇食物中毒,导致很多人出现了幻觉,并产生了奇特的行为。又被那两对骗子,一对孪生兄弟和一对孪生姐妹忽悠,差点作为人质被绑架。最后一队人马狼狈不堪地仓皇逃出,其中有好几人,包括孙赛赛。因为耽误了治疗,险些要了性命。
这次说好去安全的地方旅游,没想到莫名其妙地又遇了险,不知这回会不会要命?不知传说中的故事,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怕?现在也不知常鸣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要问问他的处境?是不是要告诉他自己的情况?
在车上,孙赛赛一路上迷迷糊糊地想着,但身体瘫软,动不了。她盼望着车能够赶快到医院,把自己救过来。
天有些擦黑,车停在路边。
孙赛赛听得库尔班下了车,在外面跟人说话。听他们急促的口气,像是有什么急事。
这个急事似乎跟自己无关,因为是别人在跟库尔班讲,而不是库尔班讲给别人的。
库尔班回到车上,很焦急地对司机说:“不能往前面开了,前面出大事儿了。可小孙姑娘现在这个样子,咱们该怎么办呢?”
看来还是跟自己有关。孙赛赛迷迷糊糊地听着库尔班跟司机说,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咬牙坐起来,问库尔班:“怎么回事儿?车为什么不开了?”
库尔班说:“从前面传来消息,说有几个坏人在路上拦截车辆,抢劫财物。你看,车都停在路边了,不敢往前走。他们都打算掉头绕道走。”
孙赛赛一听,倒不是什么大事,心里稍稍宽慰点了。她有些吃力地问:“既然,既然有坏人,为什么不报警?”
库尔班说:“肯定有人报警了,但我们这边跟内地不一样,地方大,路程远。警察赶过来,也得需要一段时间呢。”
孙赛赛又问:“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库尔班道谢:“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呢。关键是要赶紧把你送医院,不能耽误。我们绕道倒是很容易,但时间上会耽误很多。”
说实话,孙赛赛对自己的病情也心里没底,正紧张呢,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表态。
库尔班跟司机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回身对孙赛赛说:“为了不耽误送你去医院,我们决定从这条路闯过去。你看好不好?”
这个时候,孙赛赛身不由己,没法说不好。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库尔班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左手撩起衣襟,在后腰上摸着什么。借着车窗外的光,孙赛赛惊讶地方发现,库尔班后腰上居然有一个枪套。只见他从枪套里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枪,哗啦哗啦一阵响,是开枪栓的声音。
库尔班居然带着枪。这让孙赛赛很吃惊。
车开了一会儿,库尔班回身看孙赛赛:“小孙,你醒着呢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孙赛赛回答:“我还好,没什么事儿。就是眼睛疼,头有点晕。”
听了孙赛赛的回答,库尔班似乎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小孙,我们现在一直往前走,其实是担着很大的风险的。但你的伤情又耽误不得,我不得不冒这个风险。听刚才司机们的反映,我怕前面会是一群悍匪。如果真是那样,我们这一辆车是很难突出去的。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险情发生,咱们该怎么办?我已经跟司机说好了,假如情况紧急,我会下车,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然后司机把车开下公路,戈壁滩深处走。等过了危险地段,再绕回到公路上。你看,我有枪,也受过作战训练。对付他们一气,还是有富余的。一交火,等于给警方也指定了方向,方便他们迅速找到歹徒。等警察一到,我就安全了。你别看我现在像个文化人,血与火的考验,我经历过不止一次呢。这就是边疆,是我们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也是我们战斗的地方。本来不想让你接触到这一面,但没想到这回有可能会碰上,也算让你开一回眼界吧。请放心,我会绝对保证你的安全的,用我的生命。”
库尔班的一席话,把孙赛赛说愣了:“什么?还有那么可怕呀。其实,我的伤没事儿,咱们绕道吧,不冒那个险。司机师傅,别往前开了,咱们掉头。我求你了。”
司机减慢了速度,带着为难的表情看着库尔班。
库尔班的眼睛盯着前面,语气坚定的说:“别停,往前开,给小孙治伤病,时间耽误不起,要快。尔肯江,一会假如有情况,小孙就交给你了,我去把他们拖住。现在距离县医院还有60公里,一个小时之内,一定要赶到那里。再晚了,小孙怕也会有危险。”
司机说:“好的,我一定做到。”
孙赛赛抬起身子,摸出手机。这个时候,她想给常鸣打个电话,她需要他的安慰。
电话很快接通了,话筒传来了常鸣熟悉的声音:“亲爱的,晚上好,玩的还好吧?”
听到常鸣的声音,孙赛赛突然忍不住抽泣起来:“常鸣,你在哪儿呢?我好想你。”
电话那头,殷持衷赶紧翻开手中的地图。
“哦,我们都在火车上呢,快到何塞港站了。下了车,我们就该坐船了。你还好吧?”
本来孙赛赛没打算告诉常鸣自己的情况,可不知怎么的一时没忍住,顺嘴吐露出来了:“我,不太好,不小心中了蜂毒,现在正往医院赶。”
孙赛赛的话把殷持衷吓了一大跳:“什么什么?你中了什么毒?危险不危险?”
孙赛赛又重复了一遍:“中了蜂毒。”
说实话,殷持衷确实不知道蜂毒究竟有多毒,但既然要送到医院急救,说明情况还是很危急的。
可这个时候,他除了说几句话之外,什么忙也帮不上。于是他赶紧安慰孙赛赛:“赛赛,你别慌,当地有人陪着你吧。有人就好,他们都有经验,不会有大问题的。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如果有当地的朋友在你身边,你把电话给他们,我跟他们说几句。”
常鸣得知情况后的反应,跟他平时有些不同。要是平时,他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大呼小叫。而这次,他倒显得很平静,这让孙赛赛多少觉得有些欣慰,她觉得,这说明常鸣变得更成熟了。
既然常鸣想跟当地的朋友说几句,那不妨把电话给库尔班。想到这里,孙赛赛叫前面的库尔班:“库尔班大哥,我男朋友的电话,他想跟您说几句话。”
库尔班正要探身接电话,忽听远处响起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库尔班又把身子转回到前面,没有接孙赛赛的手机。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直升机飞到了离他们的车很近的地方,机上垂下一个扩音喇叭,开始喊话:“路上的各个车辆请注意,路上的各个车辆请注意,前方发生了紧急情况,我们奉命前去处置,请所有车辆立即停止前行,请所有车辆立即停止前行,待前方紧急情况处置完毕之后,再予通行。”
由于扩音喇叭的声音很大,殷持衷在电话里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孙赛赛那边除了中蜂毒以外,还发生了其它令人担心的事。
他还想再问孙赛赛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孙赛赛已经按库尔班的要求,挂掉了电话。
“赶快把身体趴下,我没说起来,千万别起来。前面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咱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库尔班向孙赛赛交待。
孙赛赛乖乖地伏下身子,静静地等着。库尔班和司机也把身体进座位下面。
直升机的轰鸣声很快远去。
殷持衷决定给常鸣打个电话,可常鸣的电话依然跟以前一样,处于关机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