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四五天,周心阳都没有见到季星之。她想尽各种办法,连孟义婧那儿都去了好几回,始终不知道季星之去了哪儿。
孟义婧提醒她,注意一下新闻。
周心阳心急如焚,哪里听懂了她的暗示?
孟义婧对此只是一晒而过,就在昨天,有一沓厚厚的照片送到了她这儿,上面全都是周心阳的“黑历史”,连大学时抢有女朋友的男生都有,照片上还清晰地打印了他们在酒店开房的记录。
孟义婧不是不喜欢周心阳,只不过跟周家庞大的事业比起来,她更喜欢周心阳那股单纯不谙世事的劲儿。只可惜,周心阳早就没有了,现在只是她装出来的伪善。
相比之下,许墨儿虽然家世惨淡,但好歹也算是干净。
不知不觉间,孟义婧的想法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在这一日下午突然出现在病房内,把许墨儿吓了一大跳。
她连忙从床上下来,被孟义婧以眼神制止。
“我今天来,想必你很清楚我的用意。”
许墨儿口内一片苦涩,她当然知道。她怀孕又流产的事情,连季星之都清清楚楚,孟义婧那儿更不能瞒过去了。
孟义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见她满脸局促,不由笑了:“你别紧张,流产的事情,也不怪你。到底是我们季家对不住你,这样,你开个价吧,我作为弥补,送你和你的那个男朋友一起出国。”
许墨儿惊愕地抬头,“老夫人,您……”
“放心,星之他不会知道的。为了他好,也为了你好,离开他吧,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孟义婧一番话,说得许墨儿无言。
她已经在病房里住了五天,外面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守着门,轻易不会让她离开。她的手机也被收走了,没办法联系到罗子阳。
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很着急,但……她没打算离开过这里。
“老夫人,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不光是因为她不打算离开,她更不可能接受孟义婧的钱。
孟义婧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了,只道:“你再犹豫,罗子阳可能就要彻底离开你了。你不知道他的病情怎么样了,但我知道,他现在就差一口气,你如果舍不得星之,就会永远失去他。”
“老夫人!”
许墨儿震惊地揪紧了身下的床单,几近悲愤:“您有什么不满的就冲我来,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我还没有那么不折手段。”
孟义婧边说边起身,淡淡道:“你既然选择留下,那就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就在她即将推门而出的刹那,许墨儿忽然叫停她:“老夫人,我答应你!”
……
当晚,许墨儿就拿到了自己的手机,还有她的机票。孟义婧说,她已经把罗子阳转移到了国外的一家医院,只要她承诺不再回国,也不再联系季星之,就会把罗子阳的所在之处告诉她。
许墨儿偷偷跑出病房,头也不回打车走了。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她曾以为几天都没有来看她的男人在每天的同一个时间,再度出现了。
只是,看到空无一人的病房里,男人大发雷霆。
“她人呢?”
被支开的两个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去找!”
季星之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了这几个字,他就不相信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不翼而飞。
等他终于定位到许墨儿的位置时,她已经要登机了。
站在登机口,许墨儿回过头,望着人山人海的机场,心情竟是说不出的复杂。
这些年,她再难熬,再痛苦,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心没有死,她还在期待季星之来找她,可她……到底还是要往前看了。
他们早已回不到过去。
和好容易,如初太难。
许墨儿黯然低头,终是走进了登机口,她把一应证件都交给工作人员,等待核查通过,便再也不会归来。
然而——
“小姐,你的这张机票已经作废,请您购买下一趟飞往多伦多的航班。”
工作人员板着一张脸,公事公办地说完,手伸向她后面的乘客,开始检查下一位乘客的证件。
许墨儿如遭晴天霹雳般,还没醒悟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整个机场忽然陷入一阵死寂。
几十个训练有素的黑衣男人戴着墨镜,疏离高冷地闯进机场,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许墨儿包围。
她怔然望着这些男人,忽然间心跳如擂鼓。
“是……你们干的?”
为首的男人颔首,“是的,许小姐,您的身份证信息已被注销,请您跟我们回去。”
许墨儿一时间,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如没有了生命的木偶般,木然地跟着这些人上车。
车内,男人冷峻的身躯散发出无尽冷意,几乎立刻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怔怔地站在车门旁,看着那个男人,唇角扯开一抹惨笑。
“为什么?”
夜幕降临的城市,喧嚣声仿佛都已远去,唯有男人字字清晰的嗓音,如恶魔般萦绕耳畔:“因为——我恨你。”
她亲手剥夺了他们的孩子活下来的权利,她不想要那个孩子,也不想要他。他已经……恨透了她。
许墨儿惨然往后退了一步,季星之恨透了她啊,她又怎么还能跟他走?
女人忽然不管不顾,往马路中间飞奔而去。
闯入车流的瞬间,刺耳的喇叭声就响个不停,然而她充耳不闻,径直迎着一辆高速开来的卡车,张开双臂,跑过去——
“许墨儿!”
男人目眦欲裂,推门下车已经来不及,就见那抹纤柔的身子如同高高飞起的风筝,一下坠落在地上,了无生息。
等他过去时,女人的气息薄弱,躺在血泊里,却露出了灿烂美丽的笑容,苍白的唇一张一合。
季星之脱力般地跪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她柔,软的身子抱起来,察觉到她身体渐渐冷下去的温度,他心里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大块,鲜血淋漓,疼得无法自抑。
“许墨儿,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