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三轮明月的辉映，令得天沐星的夜晚向来都是恰到好处的灰，明一分则成白昼，暗一分则成黑夜，虽然这种灰夜的视野较黑夜要好，但对于要搞些偷袭之类活动的人来说显然就有点麻烦。

林寞和辛白匍匐在坡顶，用望远镜察看着比伯工厂内的情形，林寞小声抱怨道：“我两周没来，你就制订了这么个简陋的攻击计划？”

辛白白了他一眼：“我也没闲着啊，两周里击毁了七艘运输舰，帮助三个星球的人类起义反抗诺森占领军，这个机器人工厂要不是得分多，岂会一直等你来，不就是为了让你迅速达到一万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林寞也对他翻了个白眼：“我说师兄啊，你的思想里是不是只有分分分？难道这样被动应战有意思吗？小打小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对于诺森而言不痛不痒，根本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啊。你到底有没有个战略目标？”

辛白哼了一声：“我说林寞啊，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道理你懂不懂？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达到一万分这个目标而不是五千或是八千？这游戏设定只有积分达到一万以上，才会拥有更多的自主权，例如自己选择场景、目标，可获得更多的资源。你可能觉得游戏里这么设置很搞笑，可根据我对这个游戏的理解，这个游戏里的一切设置都是完全参考现实的。这样说吧，你在现实中如果入伍打诺森，你是不是可能一开始就有完全的自主权，可以想打谁就打谁，想有多少下属就有多少下属，想凭空降落到哪个星系就降落到哪个星系？想制定什么样的目标就能有百分百的执行力？难道你不需要脚踏实地从头干起，积累自己的经验，获得更高的权力和地位，让自己拥有更大的话语权，才能顺利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你只有零游戏积分，跟你在现实中只是一个普通少尉，对于打诺森来说是不是一个概念？”

林寞如醍醐灌顶，这与景玉曾提醒过自己的道理是一样的。在现实中要展示自己的实力，迅速攫取权力，进入小圈子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游戏又何尝不是这个道理？无非都是在起步期快速积累资本而已，自己虽然对这个游戏玩得很认真，但内心里还是把它当成一个游戏，所以才没考虑那么多，有些肤浅了。

比伯工厂因为能够生产大量低级机器人战士，所以是诺森很重要的一个战略据点，守卫严密。从外部观察看来，工厂内灯火通明，工厂外部没有诺森巡逻，但谁也不知内部情况到底如何。

辛白已经获取了整个工厂的地形图，主要攻击目标有两处：一是生产线，只要炸毁一个枢纽装置，整个生产线都会瘫痪且难以修复（这个重要情报是辛白找到了这家工厂原来的人类总工程师获取的机密信息），二是仓库，存储了已经制造好的机器人，以30天为一个周期，由专门的运输船来运走。今天正好是第29天，仓库应该基本全满。

按辛白的计划是打算强攻，或者说基本是强攻，靠人类和机器人混合中队吸引守卫火力，自己带林寞和一个精英人类小分队潜入工厂内部安置炸弹。

林寞感觉不妥。辛白虽然有工厂地形图，但对于工厂内诺森守卫状况并不了解。强攻？一旦工厂内的诺森数量非常多，并没有被混合中队的火力完全吸引住，那么潜入工厂内部的精英小分队不就危险了？

“把炸弹给我吧，让我自己潜进去，目标小或许会避开守卫注意，安装好炸弹我就迅速离开，给你信号你就起爆吧。”林寞这样建议。

辛白狐疑地看他：“小子，这虽然是游戏，可你一招不慎就会导致我的全盘计划崩溃，不是闹着玩的，你自己进去？没人掩护？那怎么行？你不是进去找死吗？”

林寞想了一下，说道：“我是林寞。”

如果辛白是学院的学生，林寞相信这样说他会明白。

果然，辛白眯起了眼睛，那双冷冰冰的浅蓝眼睛充满了疑问：“你就是一年级新生中那个能力值史上第一的云星人？”

也怪不得他不信，林寞在游戏中的角色虽然也是个黄种人，但身体数据进行过微调，与现实中的林寞并不一样，而且他的军事行为实在有些菜鸟，从战略角度来看，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白，与传说中的能力值第一的盛名差别大了。

林寞点头：“既然工厂内情况不明，我一人潜入倒还方便，让我试一下好了，如果实在不行我就退出来，再按你原计划进行。”

辛白漠然地凝视着林寞的脸，过了几秒才点了点头：“那你就试试吧，不过死了别怪我。你可就再也进不了这个场景了。”他扔给林寞一个拳头大小的电子仪器，“按下开关，可以短时间内屏蔽掉人类的特征，在诺森的探测中看到只是块金属。”

林寞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因为是要悄悄潜入，所以只带了一把手枪以备万一，手雷带了几个，一把双手合金刀用来砍机器人的，一把战术匕首，外加两个遥控炸弹。

工厂有地下管道，但林寞怀疑那里是外界潜入重点，诺森必将重兵看守，不如从地面行事。此时他无比怀念景玉，如果景玉在，她必将屏蔽工厂所有探测器，凭自己身手可以大摇大摆进去，哪用这么折腾。

林寞借着林木的遮挡，迅速靠近了工厂的边门。到了跟前他才发现看不到有任何机器人守卫的出现。整座工厂静悄悄的，但可以看到遍布四处的监控设备。

诺森们太相信它们的技术了，居然没有派出巡逻的士兵，想必它们认为就算是巡逻的士兵靠的也是它们的电子眼等各种探测器，而且工厂面积这么大，巡逻哪有遍布的监控器方便。

这倒是为林寞的潜入提供了方便，他按下了隐身器的开关，目测了一下边门的高度，向后退了十数步，起步，翻跃，似乳燕投林，一下子翻了进去。

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他的辛白放下了一小部分心，一是林寞落地后没有触动任何机关，似乎也没有发出声响惊动监控，二是看林寞这身手，他终于相信他就是那个林寞了。正常人做不到在助跑下就能凭空跃过四五米大门的疯狂行为。

林寞一跳进去后立刻环顾四周，的确仍然是除了监控器外空无一人。他隐藏在墙角的黑暗中，向着车间摸去。

根据工厂地形图，那个要炸毁的枢纽装置并不难找，只是需要大概四五分钟的时间才能到达。林寞刚推开一扇角门进入室内就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这是人类，而不是机器人，林寞在看到这个白种人的瞬间就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想尖叫示警。这是个诺曼！

林寞手中战术匕首立刻捅进了他的心窝，同时捂住了他的嘴。诺曼在几秒后彻底失去了生命，林寞把他的尸体拖进了一间未上锁的小房间里锁了起来，并把他的胸牌摘下来别在自己胸口。

既然工厂内有诺曼，那林寞的行动就更添几份把握了。在诺森眼里是认牌不认人，他就算大摇大摆遇到诺森，有这个胸牌也足够了。

找到枢纽装置并安装上遥控的过程异常顺利，如果不是到处都有隐藏的监控装备，林寞真怀疑这里是座废弃工厂，流车线上还有着不少零件，大量的半成品机器人散乱堆放在车间里，没有任何开工的痕迹，也没有人监管，似乎下班时间一到，工人们就放下手头一切工作直接离开了。

林寞有些奇怪，但因为怕被诺森窃听，所以与外界保持通话静默，他没法向辛白说明工厂内的情况。

在仓库那里，他终于见到了一个诺森。

那个诺森外表是个中年人类的形象，眉心有着仿真机器人特有的黑色正十二边形标志，就坐在仓库的门口，默默地看着一个方向就像死人一样。一只黑色的土狗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在它脚边摇尾呜咽。

诺森站了起来，腰微佝，行动不太灵敏，颇有些老人日薄西山的倦态，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苍老：“小黑你来了啊。”它走进仓库旁边的警卫室，取出一盒罐头，倒在一个碗里，放在地上，看着黑狗狼吞虎咽。

它轻轻摩挲着黑狗温暖的颈皮，黑狗发出不知是警告还是舒服的呼噜声，抬头看了看它，又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我们认识也快有十年了吧，认识你真高兴。吃了这最后一顿饭，就走得远远吧。不要陪我这老头子一起为这座破工厂殉葬了。”

林寞听到这话，微皱眉头，不是因为这诺森人性化的举动，而是因为从它的话里听来，好象它已经知道了这座工厂即将毁灭。

黑狗吃完了罐头，又喝了一些诺森倒的清水，摇头摆尾嗅闻着它的脚。

诺森叹息了一声：“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再看看里面的那些孩子们吧。”

?很?L?

????H??。他的人欺负人了，就是理所当然，他的人如果被欺负了，梁子就算结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如果真能老着脸皮来为难这群新生，那我就接招呗。我们帝国军事学院怕谁来着？”

梁南见东瑞神采飞扬的样子，点了点头：“果然不愧是帝国军事学院出来的人，充满了魄力和胆量，是我多虑了。”他扭头对原研健说：“局长，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步，劳伦斯团长已经走了，那恕我失礼先走一步，要把账单去送给他了。”

原研健在来时就听他讲了威廉的安排，庆幸自己逃过被泰理尔公爵夫人揪胡子抹眼泪的悲惨下场，立刻点头：“那我们一起走吧。用我的车送送你。”

梁南谦让：“不必麻烦你了。把你的晚餐都打断了，下次局长夫人见了我会抱怨的，我带了车来，自己去就行了。”

两人边谦让着边走开了，只剩下东瑞、科罗温和宪兵上尉3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这个中年男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跟这个快被传成大魔头的局长大人相谈甚欢。

东瑞去接五人时，没看到任何垂头丧气或是哭泣抱怨的景象，只看到鼻青眼肿的瓦尔夫围着林寞满脸崇拜的嘘寒问暖，曾少荆冷眼坐在一边睨着林寞，乔拉虽然矜持地跟菲恩坐在一起，但一双美眸也是时不时就飘向林寞。林寞哭笑不得，应付瓦尔夫的各种问题简直比刚跟七个枪骑兵打一架还辛苦，此时已经应付到词穷，编谎编到编不下的地步，所以一看东瑞来了如蒙大赦，欢天喜地迎了上来。

在回学院岛的路上，五个年轻人开心于不用被继续扣押过夜，东瑞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林寞。科罗温此人虽然刻板无能，但从多年打交道的了解来看，不像是捏造事实的人。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林寞到底有什么把柄被他捏在手中了呢？不过显然并不是确凿的证据，否则科罗温早就理直气壮约林寞到军情局“谈一谈”了。

林寞=白露子？

东瑞不敢相信这个指控。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轻轻地问：“林寞真是普通的少年吗？哪怕是出身于神秘的云星？”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轻轻反驳：“拥有这样的能力，白露子那种小庙怎么盛得下他这尊大菩萨呢？”两个声音细碎微弱地战斗了起来，最后两败俱伤，都累得藏了起来休养生息去了。

于是东瑞仍然很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