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寞和弗蕾亚在返程途中就联系上了海盗,所以一下船就被接应走,顺利返回了赫伦星系的海盗窝。
在回去后,尽管聚合体看起来仍然是多艘飞船连接飘浮在太空中,但据景玉说,聚合体的位置已经移动过,显然海盗们十分谨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改变位置,以防被追踪。
虽然此行失败,而且折损了三名海盗,但遇到这种事情真的是属于天灾人祸,无法控制。所以提尔和海拉倒没把先期投入的巨额损失当回事,反而很是安慰了弗蕾亚,而且因为林寞表现不错,所以也得到了口头的称赞。海盗们在获悉此次行动的内幕后对林寞有了很大改观,毕竟能幸存下来,还陪同弗蕾亚一起归来,颇有几分宠辱不惊镇静自若的风范,这样的苗子值得培养。
在向提尔和海拉汇报了此行的经过后,弗蕾亚真的非常疲倦,所以打了个招呼,回自己舱房休息去了。林寞毕竟名义上还是她的跟随,所以很本分地跟随而去。
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海盗们挤眉弄眼,有人小声说:“眼高于顶的弗蕾亚春天来了。”“谁叫咱们长得太彪悍了,人家喜欢的是小白脸呢。”“这小子没准很配弗蕾亚呢。”“去去,胡说什么,明明我们更配弗蕾亚,是弗蕾亚没眼光!”海盗们推推搡搡嘻嘻哈哈地闹腾了起来。
弗蕾亚来到501门口,她犹豫了一下,转身对站在门口等她进去的林寞说,“进来坐坐吧。”
这时候美女的邀请绝非是那么简单的,林寞有些警惕,毕竟一回到海盗窝,弗蕾亚又恢复了以前那种高傲冷漠的样子,他无从得知她是什么样的心思,只好又用上读心大法了,可惜这次读心术也失灵了,弗蕾亚思维里只是一片深深的疲倦感,或许就是俗话说的那种累得什么都不去想的境地了。
林寞犹豫了一秒后,点头答应了,这或许是一个打听消息的好机会,虽然有些趁人之危……
弗蕾亚的房间摆设很简洁,林寞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壁架上的那副照片。照片里抱着三四岁女童的的少妇只有二十来岁,短短的黑发,一双碧眸,非常美貌,虽然怀中明显是自己的女儿,但她脸上的神色却是郁郁寡欢。那女童披着可爱的披肩发,一双绿眸非常俏皮,应该就是童年的弗蕾亚,在她们俩的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约有四十来岁,金发碧眼,身材壮硕,但看向她们俩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温柔和怜爱。照片的背景里有一个巨大的金属圆柱体,幼年的弗蕾亚从母亲怀抱中挣脱出来,奔向后面的圆柱,但被母亲又抱了起来,从少妇做出的手势来看,似乎在阻止弗蕾亚靠近那个柱体。
林寞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动态照片,照片里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那个中年男人居然是古斯塔夫——也就是他此行要找的前海盗头目,少妇显然就是弗蕾亚的母亲——那位弗蕾亚所述从失事飞船中逃脱的唯一幸存者。可是他们身后那个圆柱体上还有着标记——一根底部被牡丹花簇拥的权杖,后面还带了个编号D009.
林寞看清这个标记后震惊了,这个标记是白露帝国时代唯有元帅才配拥有的军事标志,一般是在元帅的旗舰、坐驾或是其它军事用途的装置上作为元帅特有的标志出现的。
“主人,这是个赫尔姆斯级军舰标配的逃生舱,这种百年战争末期出产的最新型号的军舰白露帝国当时只有三艘,而且从这个标志来看,这应该是‘连城’号上的装置。”景玉也惊讶地报告着,显然骤然在这里见到与“连城”号有关的物品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再结合先前弗蕾亚所说她母亲是从一艘失事飞船上脱逃的唯一幸存者……林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难道弗蕾亚的母亲竟然是“连城”号上的官兵吗?
他的手激动地颤抖了起来,他立刻将双手放到背后相互握住,防止自己的失态。
弗蕾亚见林寞一直很入神地看着这张动态照片,于是低声说:“那是我4岁时的照片,抱着我的是我母亲,旁边的是我义父。”
林寞惊讶地望向她:“你的义父?”他还以为满脸绻缱的古斯塔夫是她的生父,但转念一想,弗蕾亚说过她母亲幸存时就怀着三个月的弗蕾亚,顿时释然了。
弗蕾亚太累了,坐在床边向后一仰,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悠悠道:“我先前跟你说过,我母亲是从失事飞船上逃离出来的,她乘坐的逃生舱在太空中飘浮了几个小时后,被我义父发现打捞了起来。义父古斯塔夫原来是是赫伦星系所有海盗的首领。后来母亲就留了下来,独自抚养我长大,义父对我们俩很好,非常照顾我们,所以我母亲让我认了他为义父。后来母亲去世了,义父也去世了,他就把‘血玫瑰’号留给了我,而他的副手之子也就是提尔成为首领,一直照顾我,让我用‘血玫瑰’入伙,所以成为了三首领。我想,跟你说了这些,你应该会明白我如今的处境了。”
她用双肘支撑着身体半起身凝望着林寞。
林寞有些惭愧。弗蕾亚真的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子,肯定知道她身居高位,林寞这个新入伙者会猜测她为什么会成为三首领这样的问题,而两个人毕竟共患难了一场,感情上亲近了许多,所以她先把他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
但是这些信息并没有满足林寞的求知欲,林寞装作好奇地问道:“可是我看你们身后这个东西,像是‘连城’号上的逃生舱,难道你母亲曾经是白露帝国的军人吗?”
弗蕾亚没想到林寞竟然一口就道出照片上的背景,而那个东西就连海盗窝里绝大部分海盗都不认识,她顿时挺腰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林寞:“你为什么会认识那个逃生舱?”
林寞知道自己猜对了,反而不紧张了,羞涩地对她笑了笑:“虽然我没考上大学但不代表我的学业一塌糊涂啊。其实我非常崇拜李佑元帅,他神奇地结束了那场人类似乎完全不可能取胜的战争,所以我在中学时就疯狂搜集过他的史料。他最后是乘坐‘连城’号失事,我又怎么会不熟悉他旗舰上的显著标志呢?”他伸手指向那个牡丹花中诞生的权杖图标。
弗蕾亚猫一般的眼睛眯了起来,林寞知道她还有所怀疑,只是憨厚地笑着。过了一会,弗蕾亚眨了眨眼,“看你现在这样的笑容,实在很难想象你在‘加勒比公主’号上曾经那么意气风发地指挥和救援,完全判若两人。”
林寞正色道:“在街头上混,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会察颜观色,懂得该扯起虎皮做大旗时一定不能胆怯,而该老实时一定要夹起尾巴做人,这才是生存之道。在船上那会,只不过是求生心切,又跟船载人工智能合作了一把而已,在那种时候,就算底气再弱也要让嗓门响亮腰板挺直,否则谁肯听你的?如果都一团乱,最后自己也活不下来啊。至于在这里,我是团伙里最底层的一个,我当然要老实做人,否则三首领你分分钟就能收拾了我。”
这番街头生存准则林寞说得直言不讳,但又是肺腑之言,弗蕾亚自己也是过来人,在这狼巢虎穴生活了这么久,又怎么不知林寞这番话都是再真实不过的了。所以想了又想,冰冷的碧眸里总算有了几分笑意。
“那的确是‘连城’号。”弗蕾亚承认了,不过立刻板起了脸说,“现在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弗蕾亚下了逐客令,林寞当然不能不知趣还继续逗留,这一句话透露了弗蕾亚对当年发生的事情肯定会知晓一部分内情,虽然从她的思维中窥探不到更多的信息,但林寞心却是有了极大的满足。于是礼貌地向弗蕾亚道了晚安离开了她的房间。
自1736年踏上克洛伊的土地以来,林寞无时不刻不将寻找李佑之死的真相作为终极目标,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唯一的一次突破还是在永乐星长安城的皇家陵园里,守卫勒内描述过帝国内部有一股力量将李佑之死的真相掩藏了,但勒内只是两艘离开现场的护卫舰中的幸存者,此时林寞却找到了“连城”号唯一幸存者的后代,这分量就又不同了。
他满脸喜色,又有些难捺心头痒意,此刻决定正式策反弗蕾亚。就算不冲着她先前的举动,单论她的身份,林寞也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弗蕾亚。
既然打着清巢海盗的名义来了海盗窝,林寞又要保住弗蕾亚,那怎么着也要努力开始想办法处理这些海盗了。是杀?全交给军情局处理还是怎么着,林寞并没有想好。来之前他是打算把海盗窝最好一锅端了,全交给军情局处理。但此时林寞犹豫了。
在苦思冥想中过去了几天,海盗又一次出动了。这次是打劫一艘满载了烟草的货船。因为上次林寞的表现还不错(弗蕾亚给予了高度评价),所以海拉这次又把林寞安排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