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然失笑。没想到老虎的一眼都有那么大威力，不由的诧异的看了老虎一眼。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老虎现在已经开始开一些非常初级的玩笑了，只不过只跟我一个人而已。好像他连医生和刺猬都没开过玩笑。

“不是！我是在想那小子的反应。你对他做了什么？怎么他脸色就那么差的跑出去了？”我停了一下，又用一种夸张的口吻说道：“你不会是有超能力吧！”

老虎斜了我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老虎因为有伤在身，从受伤那天到现在一直没洗过澡。直到今天上午来学校的时候，我和医生才帮他把身上擦了擦，总算是没什么异味了。

不过平时的老虎是非常干净的。他不管是干什么，都会把自己收拾的非常干净利落。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太好的衣服，不过他给人的感觉，绝对是那种非常阳光的，干净利落的感觉。

但是......

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老虎非常明白，一些身体的重要的位置如果受了伤，他还是非常懂得保养的。虽然他爱干净，但是为了让胸部的伤口不浸到水，他硬是一次澡都没洗过。

这次我叫老虎来洗澡，开始他也是不愿意的。除了伤口方面的因素，看得出来，老虎不愿意来还有别的原因。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我叫老虎来洗澡，我就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其实他的担心，纯属多余。

我们边聊着，边开始脱衣服。等到我把衣服脱完锁到箱子里，老虎才刚刚把裤子脱下来，正在小心翼翼的脱着上衣。听医生说，现在他的伤口动作大了会很疼。但是我知道，老虎是绝对不会怕疼的。他怕的，是动作太大而使得伤口愈合不好！

老虎裸露在外的腿部，最让人注目的是腿上数不清的伤疤！大的，小的，刀口，弹孔......伤痕累累的身体触目惊心！

如果有伤疤展览馆，老虎一定是属于镇馆之宝那种类型的。此刻，我也明白老虎为什么不愿来洗澡的原因。

他是怕我见到那伤疤会害怕！

只是为我！

别人？

他才不会在意！

因为我是他的兄弟！他，在意我的想法。

当然，他的兄弟还有医生和刺猬。不过，刺猬身上的疤痕恐怕比老虎还要多吧！而医生，他本身就是战地医生，什么样的疤痕没见过？也只有我这个出身普通的男孩让老虎特殊照顾罢了。

老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解上衣扣子的双手有些迟疑，有些犹豫。

我走上前去，轻轻的，按住了老虎的肩膀。

刚要帮老虎解开衣服上的扣子，外面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涛哥”交代的那个小弟。

“哟喝！没想到你俩还好这口？闹了半天你俩是‘同志’啊！要知道这样，直接跟涛哥一说就不用我们兄弟几个跑一趟了。”

“哈哈，是啊！”

“你俩谁是男谁是女啊？”

......

老虎的拳头慢慢紧了起来，两腮因为紧咬的牙齿而微微隆起，只是那一抹笑容，却从来没消失过。

我知道他忍不住想要动手了，放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按了一下。见他注意起了我，我才对他说道：“小角色嘛，怎么用得着你出马？看我的。”

那领头的小子刚要说什么，只见他旁边一个人哆哆嗦嗦的拉了拉他的衣服，手指颤抖着指了指老虎的腿。

领头的小子脸色一变，不过旋即从老虎解开的上衣口子的缝隙中看到了里面一层层的绷带，便又嚣张起来。

“小子,看来你俩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但是在这儿，”说着，领头那小子嚣张的指了指脚下。“在这儿，你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

一番话可以说的是相当有霸气。

当然，如果不是我的感知力告诉我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我会给他更高的评价。

那小子恐怕是被老虎吓怕了，只想尽快把“涛哥”交给他的任务完成，赶紧离开。手往前一指，跟他来的几个人就朝我们逼过来。

不过几人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老虎身上，关注我的几乎没有。

靠！不把我放在眼里？

“老虎，看看我自创的自由搏击！”看着老虎有些怀疑的眼神，我笑笑道：“没事的，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最前面的那个人只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了，一巴掌带着风声就扇了过来。此时，老虎一脸紧张的看着我，身体绷的紧紧的，生怕我在这小子手下吃亏。

说时迟，那时快！我上半身微微向后一靠，重心后移，就躲开了他的一巴掌。顺势抬腿一蹬，正蹬在他小腹，他身子一弓，整个人朝后飞去。

是的！不错！就是朝后飞去！

而且是飞了有两三米的距离才落下的。

扭头给了老虎一个“看，我怎么样？”的眼神，老虎的笑容更浓了。

“你们滚远点，我今天可不想怎么样。”我扭过头来正对着那领头的小子，“你们最好趁我今天心情好，赶紧走。”

剩下的几个人惊疑不定的站在原地，没了声响。而我，有若无旁人的帮老虎一点一点解开身上的绷带。

绷带是医生给裹上的。从腋下穿过一层一层把整个肩膀以下的上半身都包裹在绷带里。我还记得当时我和刺猬在旁边看着医生帮老虎换药，刺猬嘴里一直不停的唠叨：“轻点......”

“对，就是那，那有点肿......”

“你能不能慢点！.......”

......

最后，耳朵实在受不了摧残的医生终于暴走了。“我靠！我看着呢。你能不能让我集中点精神，别在旁边这么唧唧歪歪？”

“绷带多给缠几层。啧，医生，你怎么这么小气？多给缠上点不行嘛。”

“靠！缠那么多伤口还不给发霉了啊？你不懂能不能别在这瞎搅和？”

“可是我那次伤和老虎这次差不多，你给我缠了那么多......”

“大哥，你那时是冬天......”

......

刺猬、医生确实是把老虎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只是两个大男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等我把老虎身上的绷带完全解下来的时候，我看到老虎身上那恐怖的伤疤，和最近那次受伤还没好的伤口，忍不住一阵难过。而旁边，却传来一阵“嘶嘶”的声音。仿佛伤口是在他们身上一样。

老虎站起来，正对着那几个人笑着说道：“现在，谁想陪我练练？”说着，走向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冲他一点头，戏谑的问道：“你怎么样？”

那个人的双眼死死盯着老虎右胸上没愈合彻底的子弹伤口怪叫一声跑了出去。紧接着，那恐惧仿佛会传染一般，转眼几个人的脸色都已经变成蜡黄，一个接一个的夺门而逃。

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怎么可能见过这种画面？

老虎忽然扭头问我：“我真的有那么可怕？”

老虎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容中尽是苦涩。

“老虎，你做雇佣兵，接受训练，杀人，做杀手，接任务杀人......这一切，你，后悔过吗？”我定定的看着老虎的眼睛。

“我？”老虎反问我道：“我有的选择吗？”

老虎的笑容里尽是苦涩。只是眼中却透出那种对一切都不甘心的暴戾，对命运不公的愤恨。

刺猬和医生都对我说过：每次他们问起老虎这个问题，老虎总是微笑着反问一句：“我有选择吗？”

每次，老虎都是很平静的反问。

但是这次，老虎在我面前露出了真性情。他肆无忌惮的让我了解了他内心的真正的想法。

他是痛苦的。他无法享受这个年龄应有的快乐。

他是愤恨的。他无法拥有这个年龄应有的安定。

这些，刺猬和医生都懂。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何去疏导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怎样学会让自己快乐。

所以，他们找了我。

“老虎！”我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直视着我，“你现在不光有医生，有刺猬，你还有我！我也是你的朋友，我也是你的兄弟。我也可以做到，在生死关头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换取你的安全。老虎，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但是生活，总是自己要面对。不管你怎么生活，都是这一生。老虎，以前是因为没有人和你玩，没有人和你闹。现在有我了，我可以陪你啊！我会让你把过去没经历过的美好都补回来的。”

我眼睛已经开始酸胀起来。也许下一秒，我的眼泪就会流出来了。老虎愣愣的看了我半晌，突然笑道：“唉，没想到你也这么精通煽情。怪不得医生那么推崇你，让你跟在我身边了。”说到这，左右看了看：“还好现在已经很晚了澡堂子里没人。不然明天咱俩就是学校里的名人了。”

“靠！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那么**......”

“里面还有人吗？马上停止送热水了，没洗完的赶紧着急洗啊。”

外面传来了休息间值班老师的喊声。

我和老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拿起洗漱用具赶紧洗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