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座。
改装悍马停在了停车场,绘梨衣转头豪气地问:“哪个?”
你知不知道钱都是我赚的……夏格笑道:“你现在最想去的那个。”
绘梨衣皱紧一张小脸,“好油腻啊。”
“还行吧。”
银座两旁人行道宽阔,每逢周末,这里就会变成人潮拥挤的步行商业街。
两人来到一家典雅的大木屋,老板提前接到消息在门口等候,冒然打扰可能会引发不快,身为蛇歧八家的中层在表明态度外能露个脸就已经成功了,过犹不及。
但夏格却在路过他时微微停留。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看看已经走过去的红发女孩,立刻恭敬道:“上杉先生,欢迎光临。”
“屈才了。”夏格满意地说,寸土寸金的银座里饭店只有一层,可见其资金雄厚,黑道也是要吃饭的,蛇歧八家产业不计其数,中层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记住各个高层大头照上的脸,尤其几位家主,为的是提供方便。
这个男人明天就会因为左脚迈进办公室而升职。
包厢里两人对着坐下,后厨很快上好了菜。
蟹腿刺身配山葵和柠檬,蟹肉沙拉,蟹肉锅辅菜是金针孤和白菜,炸蟹肉天妇罗,加青葱和海苔的蟹肉粥,蟹肉寿司,绘梨衣看着一顿饭死了这么多螃蟹心情都更好了。
运自筑地市场的金枪鱼正在后厨准备,夏格开口说道:“一顿直接吃到腻?”
绘梨衣学着某人刚才的口吻,笑着回答:“还行吧。”
主要是秋天是吃螃蟹的好季节,现在公螃蟹刚刚肥美。
……
木屋对面,维纳斯购物城商场。
这里是1998年诞生在日本的第一个主题公园型商场,内设有百余家商店和餐饮店,是年轻女性的购物天堂。
樱井重走进一家高档冷饮店,点了鲜榨果汁和长崎蛋糕之后就坐在落地窗前的高脚椅上,将《我是猫》摊开放到手边,用另一只手撑住下巴,眼神隐晦的观察店内的情况。
樱井重小的时候过的还算不错,但一切在他血统检查之后化作泡影,作为不稳定的鬼被送进家族掌管的福利院中。
可没有哪个福利院的义工浑身肌肉的同时揣着FN-57式手枪,二十发的弹容量和能击穿陶瓷防弹衣威力说是警用都未免荒唐,但樱井重发现环境改变之后没有大吵大闹,每次心理问答他都能得到良好的通过,因为在每个夜里他都深度幻想自己是一个正常孩子,依旧生活在原本的日子里,那些森冷凌厉的义工问的越详细他看上去就越正常。
尽管内心恨不得把这些毁了自己生活的人一个不剩的溺死,但他连丝毫的表情都不敢显露出来,在发现情绪崩坏的孩子悄悄消失之后,恐惧就击垮了他,那些人是夜里噬人的恶鬼。
他开始主动关心那些孤僻的同伴所以他身边的孩子成群结队,遭到拒绝之后就找老师哭诉:自己居然没能帮助他人,真是没用。
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得到允许能够看那些义工看剩下的书籍报纸,从而逐渐了解外面的世界,他经常帮助义工和老师管理同伴说一些令自己作呕的大义凛然的话。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举报了多少人了,但每一次举报之后他反而会大庭广众的宣布,不厌其烦的和每一个不满的同学辩论,话里话外离不开家族照顾之类的词,这反而让他的簇拥更多,也让某些人对他更加看重。
三十岁他就离开了哪里成为了一家中型企业的职员,只需要一年一次的上门谈话,要知道一般人要到四十岁才有可能被放出来。
当离开恐惧之后,他才发现外面是如此的自由,没有永远穿着黑衣的义工,也没有通电的围栏,大街上的人就像没有防备的羊,而他居然是狼。
一个戴着白色面具却眼神柔媚的男人和他在地下棋牌室相遇,樱井重赢走了那个男人身上所有的钱,迫使他用一个黑色瓶子抵债,在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樱井重差点没失去理智,回家后他立刻饮下石油般的液体,身体彷佛燃烧,后背和前胸甚至浮现鳞片,可樱井重感受到了身体里的力量,公司里不少女同事开始追求他,可他喜欢高冷的女高中生。
这种高冷女高中生通常显得很文艺,一本夏目漱石的《我是猫》就是不错的话头。
一个长发女孩坐在落地窗和墙交汇的角落,黑色长筒袜包裹着纤细匀称的双腿,短裙搭在臀部上能看见细微的沟壑,白色运动短袖遮掩的胸脯,涂了唇膏带着果冻质感的嘴唇,以及清冷的眉眼。
樱井重大方磊落的夹着书走上去略微激动的说:“没想到还有和我一样喜欢夏目漱石的人,他的道德意识和现实批判令我着迷,现在的女孩能欣赏这位作家的可太少了,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面前的男人眼里没有看见美丽少女的惊艳,只有看见同好书友的欣喜,少女放松了一些警惕,却依旧冷冷地说:“左藤清酒。”
樱井重彷佛没有听出少女话里的冷意,自顾自的说道:“可我认为真正的夏目漱石应该是孤独的,国内形式的变化和自然主义派的攻击都使他心力憔悴,他像一只猫观察着周围却发现自己格格不入……”
左藤清酒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男人好像真是来找自己分享读后感的,自己在他眼里大概和夏目漱石没有可比性。
樱井重依旧喋喋不休,心里却已经燥热起来。
樱井重故作口渴的干咳了几下,礼貌的叫服务员上两大杯果汁,他小声对左藤清酒说:“在外面一定不要喝陌生男人递给你的饮料。”
“那你看到这种事会怎么做?”少女歪了歪头。
“我被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樱井重尴尬的笑笑,同时露出手臂上的淤青,实际上这是上个猎物死前挣扎造成的。
少女用手遮嘴笑得有些开心。
樱井重迫不及待的继续聊夏目漱石,少女看着他大口喝果汁的动作,感觉自己也渴了,一杯果汁很快见底。
“抱歉,我需要上趟厕所。”少女为难的说。这半个小时宫本重已经赢得了她的好感。
一个英俊、体贴、自信、不好色、还能侃侃而谈的男人大部分女人都会保留一份好感。
“那我也上趟厕所吧,回来接着聊,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太快了。”樱井重随意的说道
少女点了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看着少女推开商场女卫生间的门,樱井重原本朝男厕所前进的脚步慢慢改变方向。
樱井重挪过来修理牌,自然又迅速的跟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耳边传来了刺耳的消防警报,人们惊呼着朝店外跑去,樱井重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衣服底下的鳞片越来越多,就在他准备回头时,一只黑色皮鞋踹在了他后背上,将他击飞出去砸烂的卫生间尽头的暖气片,里面的水喷的到处都是,淋透了樱井重的衣服。
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靠在门口,细长的眼睛让他的英俊带了些许阴柔,皮肤白皙,眉宇挺拔,手上的刀泛着冷光,左手毫无诚意地恍了一下证件。
“樱井重因涉及七起施暴谋杀被判决死刑,由执行局局长,源稚生立即执行。”源稚生只是在进行某种流程,毕竟人渣不值得他太过废话。
“那我被看押二十多年的时候为什么没人来判决!不过是几个普通人,每天死那么多人也没见怎么样啊!”樱井重愤怒的大吼,从福利院出来意识到自己的特殊后他就认为普通人和他不是一个物种,他是乱入羊群的狼,可他今天遇到的是所有恶鬼的皇。
源稚生右腿爆发强大的力量,力量像水流一样流过腰部,右手,作用在锋利的刀刃上,深深没入扑过来的怪物的利爪,眼前的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死侍化带给了他坚硬的皮肤和铁青色的利爪,不过樱井重之前的血统等级并不高,情况还处在管控范围内。
死侍本能的挥动尾巴却被贴身靠近的源稚生轻松躲开,他的背后涌现出一轮金色的日轮,刀锋这次轻易的斩断利爪,在死侍的脖颈上划过一大道口子,黑色石油般浓稠的血流到地上激起了阵阵白烟。
死侍恍若未觉狰狞的巨口咬向源稚生脖子,如果成功哪怕是皇也难以恢复这种恐怖的伤口,可源稚生倒持蜘蛛切直接贯穿了死侍的喉咙,巨大的力量让他不断向后,源稚生将其死死的推到墙上。这把刀刀铭“蜘蛛山中凶祓夜伏”日本的神话中八岐家先辈源赖光曾用它斩杀土蜘蛛,其品质无需多言。
听着里面传来的巨响,乌鸦和夜叉做在卫生间对面的台阶上无聊的抽烟,人员疏散有专门的人在做,这次的消防警报会被定义成演习。他们从不担心那个男人会走不出来。
……
包厢,夏格隔着窗玻璃看到了慌忙出走的人群,放开感知后明白了情况,转头疑惑的问:“我可不信有这么多巧合。”
“我有些担心樱姐和哥哥他们的安全所以才选这里吃饭。”
“编。”夏格一脸不信,源稚生要是连那种对手都解决不了,不如干脆找个厂子上班。
绘梨衣脸色微红,“我想找樱姐逛街。”
“直接跟她说不行吗。”夏格摸了摸下巴,这是个什么脑回路。
“她下午还要工作。”
“请假,反正又没人敢扣她工资。”
“咱们家的工作。”
夏格一个后仰,玩物丧志、不学无术、败家子等等评价涌上脑海。
“所以你是想偶遇,这样她就不好推辞了?”
“嗯。”
诡计多端但又不太聪明……夏格叹了口气说道:“手机钥匙钱别忘了拿,吃饱了就玩去吧,有事叫我。”
“拜拜。”
“天黑之前回家。”
“好的。”
绘梨衣塞了两口寿司,出门玩去了,外面路灯上一只大个的乌鸦嘎嘎的叫了两声,周围众多乌鸦四散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