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前去探查的几人都返回楼梯口，小红的情绪显然变得更加紧张，脸色甚至已经开始轻微狰狞起来，她还没有脱离新人的范畴，而且现在的情况也和平时直接去和恶魔作战不同。

突然，走廊中间涌出一大片苍白的血肉，小红捂着嘴哆哆嗦嗦的后退，近距离感受到恐惧的恶魔明显得到增强，无数扭曲的人脸在血肉上浮现。

恶魔的体积不断扩大，很快塞满了走廊的过道，姬野赶紧摇了摇小红的肩膀。

“冷静点，你越慌张咱们就死的越快。”

可惜，恐惧的情绪有时候并非自己所能控制，小红的呼吸逐渐急促，恶魔血肉蔓延的速度也不断加快。

“电锯，电锯，只要你们把那只小狗杀掉，我就放你们走怎么样，可以签订恶魔契约，我绝不食言。”

永远恶魔沙哑的声音从无数人脸中传出，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瞥向橘红色的小狗。

波奇塔两爪前探伸了个懒腰，无所谓，反正某人会保护它的。

夏格将香烟扔出去，起身走过去一拳砸在小红的后颈上，接着朝心口又补了一拳，她眼前先是漆黑一片，然后很快失去意识昏了过去，这家伙临了也难以相信对方真的会动手。

一旁的早川秋看得直撮牙花子，他确实产生了相似的想法，但碍于同事的身份没下定决心出手，他感觉这家伙把小红杀了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荒木感觉到情况不妙，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下一秒，身后的烟蒂消失，夏格再次出拳，荒木凭借着本能侧头躲开，却被手臂弯曲后的肘击打昏。

“碍事的家伙就别添乱了。”

盘膝而坐的帕瓦鼓了鼓掌，当然，她并非赞同某人的选择，而是单纯的喜欢暴力，唯一遗憾得就是没见血，她其实比较倾向于直接打死。

恶魔血肉的扩张停止，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恐惧会超过冷静给予的限制，它对这处空间的干涉也会快速增强。

姬野深呼吸几口气，伸出右手对准塞满过道的血肉，砰的一声，一个一米宽的大洞炸开，血肉蠕动，瞬间将伤口愈合。

“我暂时没办……那是什么?”

她看向楼梯间隔处的幻影，揉了揉眼睛后发现不是错觉，脸上浮现诧异。

夏格说道：“实验，既然硬币能在一定程度上不断加速，那在距离基本相当于无穷的情况下，这层楼的时间实际上应该是流动着的。”

姬野感觉脑袋好痒，好奇地问：“那又怎么样?”

手背上的印记脱落，化作棒球棍落在夏格手里，他随意解释道：“没怎么，只能说明这只恶魔的能力本质确实涉及到了时间，但不是我之前猜测的静止，而是增加范围内的时间流速，也就是说，如果外面有人能够对楼层内部观测，我们现在应该处于类似快进的状态。”

棒球棍被从间隔处扔下，在脱手的一瞬间，夏格开启了LV10的重击技能，紧接着他快步远离，刺耳的音啸声逐渐回荡。

体力开始微弱地流逝，棒球棍的坠落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到达收尾速度，变成橘红色的流光，阵阵高温像海浪一样扑面而来。

夏格先将几人和波奇塔用空间换位的能力扔到假日酒店外停车的地方，然后将棒球棍换位到外面，快进状态的脱离让棒球棍的收尾速度迎来突破，最后他又瞬间把蕴含着可怕动能的棒球棍重新换回楼层。

橘红色的流光仍然在不断坠落，但这次却逐渐超出了这处空间的承受能力，一丝丝裂缝在楼层各处浮现，楼梯口的地方已经开始如同画面般扭曲。

永远恶魔停止嘶吼，只有中间的那张人脸还保持着灵动，它沉默片刻，开口道：

“你杀不掉我，因为你找不到我的心脏，虽然构建这处空间很麻烦，但对于我来说并非是不能承受的损失。”

裂缝的数量在快速增加，如果棒球棍能够接触到实物，那么产生的爆炸和冲击波足以将恶魔的所有血肉彻底消灭，而这只取决于拥有空间换位能力的某人是否愿意。

空气摩擦产生的大火开始蔓延，夏格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既然你已经开口了，那么我姑且认为你觉得有必要进行沟通，如你所言，我们的确找不到你的心脏，可要是真的无所谓，你也就不会开口了。”

永远恶魔脸上浮现一抹清晰的复杂之色，对方在这种紧要时刻车轱辘话来回说，真是把它恶心到了。

它的心脏不在这个楼层里，被困在空间里的人永远找不到这个致命弱点，但也正因致命，所以心脏离它的位置其实并不远，而那个愈发恐怖的棒球棍所能造成的破坏甚至可以超越天基武器。

它会死。

夏格从兜里取出一包香烟，然后抽出一支怼到铁制的门把手上点燃，这还是从早川秋身上顺的那包，他很少买烟，一般没有了就抢。

“你恐惧电锯，可实际上电锯是我得意的……部下，这里面并没有贬义，毕竟现在狗粮是我最大的生活支出，人们常说，人生并不只有一个选择，面对恐惧的最好方法……”

“就是战胜恐惧。”

“不，是同流合污，如果你有心理洁癖的话也可以叫做和光同尘，还能简单概括为打不过就加入，要是你怕被电锯彻底杀死的话可以跟我说，它还是蛮听我话的，你对它有恨意?”

夏格耐心地问，配合对方的能力，他终于有了大规模杀伤性招式，虽然这家伙模样丑了点，但实用主义者不介意。

永远恶魔哑然，绝大部分恶魔又没有亲朋好友，它有个屁的恨意，无非是对消亡的恐惧和某个存在的胁迫罢了。

“枪之恶魔不会善罢甘休。”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我就带你们跑。”

“屈服于人类对恶魔来说过于耻辱。”

“电锯并不这么觉得，你过来不就和它平起平坐了吗。”

“我也是有追求的。”

“算了，你还是去死吧。”

几分钟后，夏格安然无恙的从假日酒店门口走出，棒球棍重新变成印记回到手背上，怀里揣着一个略丑的盆栽，三四十厘米的小树苗挂着不少人头果实，看起来相当奇异。

……

真户吴绪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进古董咖啡店，店长芳村功善听见门铃抬头看了眼，礼貌一笑后摆好菜单继续自己手头的活计，仿佛没看到对方身上的CCG白色制服。

真户吴绪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位店长的眼睛，片刻后无奈一叹，坐下随便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休息。

根据近年来笛口一家的活动轨迹，二十区一共有将近一百二十个可疑地点被画上重点符号，既然食物并非凭空出现，那一切注定有迹可循。

但排查依旧是项极其繁重的工作，而且结果很可能不符合预期，如果CCG每次投入这么多人手和物力只抓到几只喽啰，那几个月组织力就会濒临崩溃。

更关键的是对公共秩序的破坏，最开始的时候真户吴绪还能叫停某些场所进行细致的排查，但两三次过后弄得满城风雨，直接被和修局长亲自批评。

现在他只能靠自己的经验来进行判断，但实际上，人的反应非常复杂，有些人看见搜查官就算什么事都没做也会凭空紧张，有些人即使即使真实身份是食种也能装的游刃有余。

苦涩的咖啡入喉，热气鸟鸟飘散，窗外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他这些天走遍大街小巷，指挥着近百名见习搜查官，甚至不惜恳求其他上等搜查官帮忙，连流浪食种都杀了十几只，还是没发现那个小姑娘的线索。

督安在接走她的时候将个人信息也一并删除，若非他调取了杀死笛口凉子时附近店铺的监控，如今恐怕连一个清晰的照片都找不出来。

咖啡喝到一半，真户吴绪提着库因克箱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蓝发少女推门进来，身侧还搭着单肩书包。

他余光扫过，接着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

“这位小姐，请问……我是杀了你的亲人吗。”

旁边一位客人闻言开始剧烈的咳嗽，咖啡顺着嘴角滑落，他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这种问好的方式是的确欠揍，还是完全不会社交，能凭一句话就将其他人得罪死的家伙，某种程度上还真是少见。

想杀人的目光其实异常容易分辨，董香正如某人的评价，她几乎完全不会捕猎，也相应的很难掩盖自身的情绪，尤其是杀死自己朋友的凶手就在眼前，看起来还刚悠闲的喝完咖啡。

“你们搜查官都是为了杀掉食种不顾普通人性命的混蛋。”

真户吴绪摸着下巴点头，说道：“那我替他们向你道歉，再见小姑娘。”

这位上等搜查官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古董咖啡店。

“呼～”董香吐了一口气，如果单独作战，她现在这个状态还真不一定能稳赢这位臭名昭着的搜查官，曾经长时间的饥饿状态大幅削弱了她的实力，也就是最近有某人的帮忙才看见一点起色，不过那家伙两天打鱼三天晒网，极其不稳定。

真户吴绪虽然只是上等搜查官，但实力远超过这个层次，屡次违反规定和命令残杀已经捕获的食种，导致他经常错过准特等的评选，在CCG中是出了名的问题人物。

“董香，告诉雏实最近别出门了，CCG正在二十区进行不正常的搜查，我看年轻人居多，大概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躲一阵子就过去了。”

“我想杀了刚才的那名搜查官。”

店长芳村功善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你自己和夏格先生商量吧，我看他的性子比较……稳健，不过我不建议用杀戮的方式去复仇，但想把人生经验分享给你又有些困难，而且还有画蛇添足之嫌，额，你自己看着办吧。”

旁边的古间无奈一笑，店长今天明显是有想要修复之前关系的意思，上次董香想要救回雏实时，他话说的重了些，这次则是更加侧重董香的感受。

董香愣了愣，答道：“哦，那我去问问那个混蛋。”

二楼，少女轻声敲门，听依子说青少年有关起门来练习手艺的普遍爱好，她得提前支会一声，免得双方尴尬，虽然昨天的女仆装也很糟糕，但毕竟没有露出重要部位，因此也不至于太过羞涩。

等了半天，屋里没有任何动静，董香只好蹲坐在门口等着。

……

督安总部，玛奇玛穿着一身没过膝盖的黑色大衣走进来，她并不是每天都待在办公室里，甚至连东京其实也很少停留，最近天天上班打卡主要是为了波奇塔。

“听说这次的家伙很麻烦。”

“没有人员伤亡。”

夏格简单地概括了行动结果，至于被打晕的两人自然是忽略不计了，那两个家伙其实也没发挥什么作用。

玛奇玛点点头，扫了一眼橘红小狗，又将注意力放到某人左脚下的盆栽上。

“你确定要养着?”

当然，不然以后怎么揍你……夏格颔首，说道：“它的态度不错，恶魔契约基本确定主仆关系了，看在这么上道的份上，姑且养一段时间，出了事情我会第一时间将它转移到野外。”

波奇塔朝日后的小伙伴嗅了嗅，小树苗颤颤巍巍地后仰远离。

玛奇玛脱下大衣，里面是规整的西装裤和白色衬衣，配上脚下的棕色手工皮鞋，全身散发着干练的丽人气息。

“一周后，陪我启程前往京都，路上的安排不用你负责，你只需要带着波奇塔。”

夏格了然，看来永远恶魔的失败已经触动了某些存在的神经，接下来对波奇塔的针对性暗袭大概还将继续，这种彻底杀死恶魔，断绝转生的BUG力量，无论对人类还是恶魔都具有极高的吸引力。

波奇塔不明所以地摇摇尾巴，它在地狱被杀死，转生到尘世后像其他死去的恶魔一样完全失去了记忆，只有对恶魔的杀戮欲望还刻在骨子里，遏制此世之恶对超凡文明的过度侵蚀，是世界意识给予它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