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夏弥背着书包披头散发的回家,上午的意外令她很尴尬,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感觉,真是让龙措不及防。
高楼大厦后面的老旧小区散发着暮气,各种小广告贴在墙灰脱落的走廊里,15单元201室的绿色木把手已经快看不出颜色了。
像往常一样,放学的时候邻居的阿婆家总会传出炒菜香,只是今天格外浓厚。
只有愚蠢的人类才会贪图口腹之欲,而我是高贵又美丽的龙王……夏弥不屑地瘪了瘪嘴,熟练地打开铁皮门。
然后愣在原地。
这间屋子很小,单人床规规矩矩的摆在正中间,角落里是很有年代感的五斗柜,还有燃气灶台和老式冰箱,最引人注目的只有那扇向西的落地窗,落日的余晖顺着窗户洒进来,诗人不用酒就能醉的一塌湖涂。
但现在一切注意力都被那双璀璨的黑眸取代了。
“好特效,这样的身位和布景衬的你眼睛发亮哎。”夏弥大大咧咧地说,全然没有普通女孩看见家里闯进陌生男子的惊慌。
男人坐在已经包了浆的木椅上,腰背向前挺直,双手伸出去杵在大腿末端,突着个脑袋,姿势像极了逢年过节家庭聚会时,喝了两杯小酒刚进入状态的长辈。
“《女儿不理我怎么办之傻瓜父亲的讨好教学》里提到的要点我已悉数教给您,请保持认真,战争开始了,应您的要求本次谈话不会以任何形式被记录,EVA暂时下线。”耳机里先是传来滋滋的电流摩擦,然后销声匿迹。
“坐,饭别凉了。”夏格努力亲切地说道,第一次直面龙王,他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计划和执行力超过了现实情况。
桌子上是糖醋里嵴,水煮肉片,拔丝红薯和锅包肉,还有一碗鸡蛋汤。
能做些家常菜某人已经尽力了,除了欠没芶好,白菜煮烂了,丝拔不出来,肉没包住其他还凑活。
夏弥看着鸡蛋结成块的汤呆了两秒。
“幼,您是那只青蛙吧,一听嗓音就像,您可是把那话剧演活啦,我揍了全班男生才知道您不是我们班的,难为我一顿好找。”夏弥阴阳怪气道,然后大大方方地上桌吃饭,夹了一快子里嵴,尽管面色微微扭曲了一下,但还是咽了下去。
您家哪儿人呐,能把糖醋里嵴做成咸口的,这不能算异端了吧,完完全全的不同物种啊。
夏格讪笑一下,这种事指望EVA果然不靠谱,对方说话的当地味比他这个新手上路的强很多,或许EVA有想看热闹的想法在里面。
“言归正传,我叫夏格,一个混血种,来见耶梦加得。”
话音刚落,夏弥放下碗快森然地说:“那你应该知道闯进一位龙王领地意味着什么。”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撕开看上去和平的帷幕。
“我觉得自己应该够格和你交流。”
狰狞的鳞片覆盖全身,然后爬上夏格的脸颊,脖颈处浮现用来保护要害的角质层,指甲伸长变为利爪,锋利的气息彷佛要撕裂一切,若非有意收敛,远处大街上的人都会如芒在背。
这是比暴血更加残酷的勐药,如果身旁就是无可挽回变为死侍的结局,那他就是在沿着一步之遥的小径向深渊里主动一头扎下。
龙血也是一种毒,乌鸦医生掌握疫病的部分里有超凡毒素提纯的能力,夏格从那个晋升后的雨夜开始就一直在纯化血统,这个状态下,不仅是体魄强化,时叠斩能上升到九刀,人世间会有十八条线。
为了能和耶梦加得谈判,为了向更强的王者发起叛乱,为了掠夺神手里的冈格尼尔。
夏弥陷入难言的沉默,她好像……打不过。
真是让龙悲伤,她居然在一个还未动手的混血种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你是怎么保持理智的,这不合理。”
“集中起来的意志可以击穿顽石。”
夏弥恼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别和我玩尬的。”某龙的自尊心受不了这个气。
但是很快,她又恢复平静,“失礼了,别生气,咱们以和为贵,万事好商量,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夏格解除了堕落状态,和颜悦色地说:“没有人类能拥有你的美貌,你绝对有问题。”
“哪有啦。”夏弥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这个人真是会讨龙开心。
她当然知道这是一种推辞,但继续问下去容易破坏局面,打起来自己可能跑不掉,跟这句夸赞没有任何关系。
“奥丁在追杀你和你哥哥,我想干掉他,我们是天然的合作者。”
“可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哎。”夏弥眯着眼睛道。
“交换秘密是建立信任的好方法,我的言灵对外宣称是时间零,但其实是白驹。”夏格直言不讳,只要用一次以对方的眼界就能分辨出来,没什么好隐瞒的。
夏弥捂住耳朵耷拉着脸,她不想听啊,这算强买强卖吧,就像看到劫匪的脸就要被灭口,她知道了夏格的言灵只要不想厮杀就得泄密。
“你想知道什么。”夏弥权衡了一会回复道。
龙族之耻……夏格忍住吐槽的欲望,“青铜与火之王的历史,厉害的那一部分,以及其双生子互相吞噬之后的样子。”
“啊咧咧,我连他俩的底裤颜色都知道。”或许是感觉到有失体面,夏弥轻咳一声后正色道:“诺顿和康斯坦丁融合后会化作苏鲁特,在北欧神话里,苏鲁特是原初的火之巨人,负责守护烈焰天国穆斯贝尔海姆,她是最强的神敌之一,当诸神的黄昏落幕后,手刃丰饶之神的她挥舞名为laevatain的魔剑燃尽了整个世界。
1815年坦博拉火山爆发就是诺顿从岩浆中苏醒,这是你们人类史上有记录以来最大规模的爆炸,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的五万倍。
1947年的德克萨斯城灾难也是如此,当时的火势完全无法扑灭……
……
不过最近几十年我失去了诺顿的踪迹,康斯坦丁应该在长江的某处,但具体位置不清楚。”夏弥咕都咕都喝着鸡蛋汤,给她讲渴了。
夏格闭着眼睛思索,此时[失落的赞歌]已经完成,失落是极少极少有人知道的意思,而赞歌可以理解为彰显他们威严的记载,尽管这看上去对人类很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