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玛河中游地段,无面人和骑兵立在夏格身后,散出去的斥候传回了消息,厄尔上前禀报。
“主上,左前方就是异民的的南部防线,我们的主路部队已经到达一周前我们留下的营地。”
夏格极目远眺,可以看见犬牙差互的密集营垒,敌人依托几座大城建立了稳固的防线,土墙上面甚至撒过了水,随着不断行军,天气也越发寒冷,土墙变成了坚硬的工事。
“厄尔,你知道异民族在塞外想要生存最离不开什么吗?”
厄尔微微低头,他的回答不一定对,对了也不一定让对方满意,而且他早就过了执着对错的年纪,所以他诚恳地说:“小人不知。”
“无趣,是水源。”
夏格挥动马鞭,骏马迈开步伐不断加速,“继续向北,顺着多玛河,我们要到三江汇聚的地方去,那里有一座重镇,攻下它,就由不得对面不着急了。”
北地冬季严寒又多平原,河水容易结冰且厚度极深,只有最大的多玛河足够湍急,在北地第一场雪来临之前,这是最好的空档。
而这场雪很可能整个冬天都不会来了,某位龙王对此发表负责声明。
“是。”
……
河水的源头通常没有奔涌之后的雄壮,三条细长的河水从雪山缓缓流下,然后再一处滩涂汇聚形成了多玛河,随着气温的逐渐降低,地势平坦的中下游亦会结冰,这里就成了重要的水储备地,为此附近修建了军事重镇
不过北地每年都会下雪,这里更多的是在承担战备的责任。
此地已经算是身处异民族腹部,在首都的左侧,理论上前方防线随时可以派兵向回包围入瓮之敌,但无面人和骑兵的急行军速度很快,始终没有给对方机会。
无面人的载负能力更强,所以由他们带着这只先锋军的粮食,这样一来后勤压力就减轻不少。
“他们凭什么敢出来。”夏格看着前方列队整齐的步兵和侧翼开始踏蹄的骑兵。
“可能是因为看我们人少吧。”厄尔在他身边回应道。
“那就直接碾过去。”
敌人只有几万人规模,完全没有谨慎的必要,主要见闻色组合没发现什么异常。
无面人齐齐向前俯身,同时抽出了后背巨大的斩马刀,整个过程动作整齐划一,接着像野兽一样向前冲锋。
黑色的洪流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势席卷而出,对面的方阵彷佛停滞了一瞬,然后同样对着洪流前进,己方的混血骑兵和对方的骑兵在侧翼短兵相接,通常情况下谁的骑兵赢了,谁就占据了胜势,骑兵从敌人主力的侧后方插入,足以让局面瞬间崩溃。
可惜,在骑兵刚开始准备鏖战的时候,异民族的正面部队土崩瓦解,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挥舞着长枪左挑右扫,凝聚全身力量的一击终于洞穿了一名无面人的胸膛,但令他绝望的是,那名无面人无视长枪,直接利用对方的前冲的惯性向前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身体,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周围的无面人一拥而上将他乱刀砍死。
将领的头颅随意地在地上滚动,无面人没有用他来瓦解对面的士气,因为不需要。
双方的喧闹和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沉默带来的压力加快了敌人崩溃的速度,这种钢筋铁骨的怪物就不该出现在战场上,敌人的士卒出手就会死,抛弃格挡带来的优势太大。
一刀未死的士兵在黑色洪流碾过之后和土地深深地融合到一起,暗红色的痕迹越来越大,血和泥混在一起从远处看显得很脏。
无面人分出一支队伍从侧翼袭击敌人的骑兵,局部的崩盘终于扩散到整体,在敌人慌不择路的过程中,掩杀开始,骑兵因为速度快跑了不少,但步兵就只能绝望的等死,不断有无面人和己方骑兵追上去斩首,再匆匆追赶下一个目标。
半晌之后,夏格座下的骏马踏上泥泞之后又被冻干的土地,厄尔半张脸溅上了血花,过来回报情况。
“骑兵伤亡四百余,具体数字还在统计,无面人伤亡十四。”
“还行,混血们有点样子了。”夏格平静地说道,哪怕是大胜伤亡也在所难免,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主上,军镇内有部分军官的家属。”厄尔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座军镇地处后方通常是长期驻守,而且由于常年没有战事不亚于一种流放,所以对方的将领,那名持枪男子才会热衷于立下功劳,前锋军是他难得的机会。
“你觉得呢。”夏格的语气被北地的寒风浸润的彷佛有些刺骨,他们稍后要驻扎在军镇里,留下一批对己方心怀恨意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只要因此死了一个士兵,那都是夜不能寐的愚蠢。
“是。”厄尔艰难地回答。
就在厄尔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夏格又叫住了他。
“厄尔,我讨厌逃出生天又卷土重来的剧本,如果让我发现有谁跑了,你就替他去死吧。”夏格冷冷地说道,某种意义上忠诚的不绝对就是绝对的不忠诚,可以藏有私心,但最好别被他发现,厄尔不是不可代替。
“是。”厄尔攥紧了自己的左手,同时打消了脑海里的一点心思,再可怜的敌人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部队开拔进前方的城镇,然后迅速接管各个周边的哨站,异民族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占领这里的,但不如说追兵始终在身后跟着。
城内有人防火想要销毁物资,结果被无面人当街斩首,作为重镇,里面的粮草军械很充足。
几天后,首都,大殿里鸦雀无声,原本计划的包围圈应该万无一失,但因为将领的自作主张而功亏一篑,不过实际上就算他拒城坚守也没什么成功的可能。
“听令就那么难?”努马-塞卡单手托腮皱着眉头,他算是稍微理解了帝国中枢对贵族的看法了,他们每个家伙都有自己的想法,面对利益甚至敢铤而走险,种种匪夷所思的举动只有代入进去才能理解,还要排除真傻子和愣头青。
“王子,他应该是一时疏忽。”一位武关说道。
努马-塞卡摇了摇头,“是我把他放在那里太久了,下面还是先谈谈怎么办吧,今年都这个时候了还没下雪,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