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刀客无话可说,但他爱刀如狂,双眼烁光,盯着鸢鸿刀鞘说道:“万楼主,且让在下得偿夙愿,与这柄鸢鸿刀一决高下!”他这话说得极为诚恳,见万有朋犹豫不决,便将手中令牌又递了过去,作揖道:“在下并非想用令牌威慑万楼主,只请阁下让我一试!”
万有朋难以推拒,道:“阁下口口声声说不想借令牌之威,然而今日若非这块令牌,万某断然不会取刀。既然有王爷的情分在此,鸢鸿刀已然让你见了,不过你要试刀,万某实在无能为力!”
苗刀客眉头一皱,道:“这刀就在眼前,你不会只让我看,不让我领教吧?”
万有朋摇头一笑,道:“绝无此意。”他伸手抚摸刀鞘,身子一颤,缓缓说道:“这口刀既能得御赐金匾,天下第一诚然实至名归!然而万某不肖,没继承祖上威德,难以学成万家刀法。祖传刀法中有一篇出刀口诀,万某资质愚钝,这些年来也未曾领悟,我这两个儿子,都……辜负祖上威名啊!”万祥、万瑞也跟着垂头丧气。
苗刀客唏嘘片刻,摇头说道:“我却不信天下间有这等怪事,这刀明明就在鞘中,怎会拔不出来!”他说到这里又上前一步,两兄弟急忙后撤,将鸢鸿刀挡在身后,万祥怒道:“你这人不识好歹,我家的鸢鸿刀十多年不曾取出,给你看一眼已是万幸!”
苗刀客哪管这些,他手臂奇长,闪电般抓住刀鞘,用力一扯,那万家兄弟再也把持得住,脱手向后摔去。然而苗刀客抓刀在手,刚要退步,却听周遭金声四起,万家众庄客抽刀出鞘,两柄剑也抵在他身前一尺处,竟是刘逸展和夏铭铖齐齐出手。
苗刀客稍一分神,刀鞘上又多了万有朋的一只手,只听他从容笑道:“阁下出手如此鲁莽,恐怕这不是王爷的意思吧?”
苗刀客脸色微红,他断然不是无耻狂徒,徐徐松开手掌,将刀还于万有朋,道:“万楼主,在下绝无夺宝之意,还请见谅!”
苗刀客脸色微红,他绝非无耻之徒,徐徐松开手指,将刀还于万有朋,道:“万楼主,在下绝无夺宝之意,还请见谅!”
楼中众人纷纷收起兵刃,刀光剑影转瞬不见了。万有朋擎刀在手,环顾四周,道:“这里的人都认得万某,我为人如何,自有公论。万某说拔不出此刀,绝非诳语!不过阁下不信此话,也在情理之中,那好,我便让你亲自拔刀!”
苗刀客心头一震,还未回应,又听万有朋道:“若是你拔得出,这柄鸢鸿刀,万某拱手相送!”此话一出,众人震惊不已,苗刀客看着万有朋递过来的刀柄,一时竟不知如何决断。
“爹,万万不可!”万祥万瑞自然不愿无故冒险,可万有朋却泰然自若,拱手又向前一递,道:“阁下不必谦让,这鞘中绝无机关,若能拔出,足见阁下天资非凡,是刀中豪客,比万某更配得上鸢鸿!”
苗刀客稍作沉吟,将苗刀交在左手,右手已试探着搭在鸢鸿刀刀柄之上,道:“那我便不客气了!”话音沉着有力,可右手才握紧刀柄,一阵凉意瞬间传入臂膀,贯穿经脉,禁不住赞叹道:“好一柄宝刀!”倏然间手臂加劲,全力拔刀。
他平生阅刀无数,纵然鞘中有绷簧关卡之物,也不在话下。众人见他陡然发力,势在必得,目光聚集在刀鞘之上,都替万有朋捏了一把汗,暗想这苗刀客体魄如此雄健,刀法又精湛如斯,想必万家这口宝刀当真要拱手易主了。
蓦地里一声断喝,仿佛惊雷击地,楼中一片哗然。众人聚睛凝望,只见苗刀客与万有朋各持鸢鸿刀首尾两端,这二人膂力不弱,内劲也是充沛十足,然而合力之下,鸢鸿刀竟安然在鞘,纹丝未动!
苗刀客的手掌被刀柄摩擦得火热灼痛,他松开刀柄,连退数步,凝神看着鸢鸿刀,心念电转,道:“不对!这刀鞘有诈!”又要上前夺刀,却见万有朋退后两步,将鸢鸿刀挡在身后,斥道:“休要放肆!万某仁至义尽,岂能让你试上两次!”说时向左右各施眼色,众人出手拦阻,楼中又是一片喧哗。
苗刀客神色陡变,自觉被万家人戏弄,双手握住苗刀刀柄,杀气弥漫,一触即发。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人丛中有人沉声说道:“我来试刀!”
众人闻声无不惊讶,纷纷让出道路,万有朋原本泰然自若,可见了此人,脸色倏然一沉,瞠目问道:“你何时来的?”
原来这自荐试刀之人正是韩商。
韩商本打算静观事态变化,然而自万家兄弟抬出鸢鸿刀后,他体内风云暗涌,一时燥热难当,一时寒凉刺骨,顷刻明白这是鸢鸿刀的气息作祟。他右臂上的七道剑痕并未愈合,时过多日依旧殷红如血,此刻胀痛难忍,低头一看,但见手背青筋暴突,异常可怖,急忙撸起衣袖,见那剑痕上竟已渗出鲜血。
韩商脸色煞白,汗如雨下,蓦然间眼前一花,便已听不到万有朋和苗刀客的对话,脑海中浮现出当日在剑神峰绝顶的一幕幕场景,仿佛又看到独孤去恶的剑魂在眼前穿梭如织,神鬼莫测。他耳畔嗡嗡作响,想要开口呼喊,却难以发力,挣扎良久终于苏醒,顿觉右臂上满是消化不去的内劲,看着那柄鸢鸿刀,心神一荡,意念已决,竟似换了一个人,这才贸然出手。
万有朋早已得知韩商离家两月有余,音讯全无,这时见他突然现身,不但衣衫褴褛,而且目光呆滞,神情冷漠,心中甚为不解。在万有朋眼中,韩商为人谦逊热忱,是个知书达理的晚辈,而此刻竟不理会自己问话,径直抓向了鸢鸿刀,当真出乎意料。
刘逸展和夏铭铖立在万有朋身侧,见韩商不期而至,更是大惊失色,却见他长驱直入,伸手向鸢鸿刀抓去,齐声说道:“四弟不可莽撞!”便要上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