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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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过后,依旧不见动静,猜知启动机关还要扭转宝剑,可韩商不敢擅作主张,将目光投向公冶长信。恰在此时,洞外又传来一声轰隆巨响,二人回首张望,见碎石如冰雹般敲打下来,情形危急刻不容缓,公冶长信伸手一搭他肩膀,斩钉截铁地道:“别犹豫了,转动机关!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韩商心头一凛,鼓足勇气,先是轻轻向左一转,短匕纹丝未动,随即手腕向右翻转,只听一声绷簧声响,便知果真触动了锁芯,当即双手合力,徐徐向右转动。

“咔咔咔咔咔……”他将仙师剑足足向右拧了一圈,机关锁芯便随着短剑转动起来,有节奏地发出一声声脆响,觉知再也无法拧动,韩商这才松开剑柄,静心观察四周变化。正在此时,却听甲板上砰砰砰有脚步声逼近,紧接着门扉便被人一把推开,一个陌生面孔闯进来,脸上布满血迹,只听他气喘吁吁地说道:“韩公子,那……那福胖子……他……他下船了!”

二人浑身一颤,公冶长信顿足说道:“这混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话未说完,忽听船板下发出一阵阵响动,机关转锁之声不绝于耳,显然船身内已起了变化。当此紧要关头,二人精力全放在墨船之上,眼见机关已被启动,一旦运转纯熟,船尾的几根巨大横木便会破开山壁,那时海水灌入洞穴,大船便可起航了。

却在这生死攸关之时,福禄海终究还是惹出了乱子,韩商气恼之余正犹豫不决,又听那人说道:“登船梯已被砸烂了,谁也不知他何时下去的,手里捧着个盘子,正在船底招呼求救呢!”

原来福禄海人虽登上了墨船,心却依旧留在船下,想起那只金镶玉的盘子,仿佛邂逅了心仪已久的苏杭美媛,不能自拔。他福家确有万贯家财,乃是闽粤一地有名的富商大贾,这商周古器对他来说也算不得稀奇,那件金镶玉盘子虽是件不可多得的珍宝,却也不值得他福家大公子以性命来搏。可他这人一根筋执拗到底,认准的东西若不到手,总是心有不甘,趁船上情形混乱,毅然决然下了船,直奔那只金镶玉盘子而去。

他几次险些被落石砸中,好在老天庇佑,直到寻了那只盘子揣进怀中,正要登梯上船,然而抬头再看,却见那只木老虎已被一块马车大小的巨石从中砸断!眼望船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他摸了摸怀中的金玉盘子,取舍之间竟欲哭无泪,呆立片刻才想起高深呼救,见终于有人答应,便急忙让这人去找韩商和公冶长信。

他来到船底躲避落石,直吓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却依旧不愿松开那只盘子。忽然又听船身里发出吱吱呀呀的金属声响,附耳细听,觉知是机关响动,一声、两声、三声,继而连成一片,越发真切剧烈,原本岿然如山的大船竟颤抖起来,震落了船木上的千年封尘,洒了他满身都是。

福禄海连忙倒退,来不及拂去灰尘,豆大的眼睛瞠得如同两颗核桃,眨也不敢眨一下,直直地盯着墨船,只怕这庞然古物会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将他连同他那宝贝盘子一口吞噬。

福禄海此刻已怕到了极点,只怕大船启动之后,众人都乘船回了中原,却把他一人留在此处!他越想越怕,禁不住嚎啕大哭,忽地站起身猛拍船板,吼道:“别叫了!你这痴货!韩公子,公冶大哥,千万别丢下我啊!我福禄海虽是好吃懒做、惹是生非,却也……却也并非一无是处,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呼喊声越发惨烈,可叫了半晌,却迟迟听不到回应,怒从心起,将那盘子用力一摔,砰地一声砸在船底木上,狠狠骂道:“你这劳什子,我家中有千个百个,为何要拿你这一个!一定有妖法,一定又妖法!”那古盘坚硬之极,哪里能摔坏,眼见盘子应声落地,他也坐了下来,连哭嚷都没了力气。

然而就在他绝望之际,忽听头顶有人喊道:“福禄海,你在哪里?”竟是韩商。

福禄海应声而起,疾呼道:“韩兄,韩兄,我在这里啊!”疾步走出船底,还未等看到韩商身影,便急着喊道:“韩兄,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我……”

谁知“我”字还未说完,忽听一声轰隆巨响,福禄海急忙抱头鼠窜,一连抢出了七八步远,跌倒之际转头看去,但见远处船尾的山壁一阵阵抖动,仿佛海啸山崩,不禁看得呆若木鸡。

话表两支,韩商得知福禄海身在船下,虽然气愤已极,但他对这数百人一视同仁,怎能弃福禄海于险境而不顾,这时将掌舵大任交托给公冶长信,吩咐报信之人去找李泰航取绳索过来,他则快步奔出舱门,来到登船梯前。

听到福禄海哭天抢地之声,又见他连滚带爬,狼狈不堪,韩商心中憎恨之情转瞬化为怜悯。觉知脚下机关飞速运转,转身看向船尾,那巨大的山壁在五根横木推动之下,几欲坍塌崩裂!

韩商稍一犹豫,便觉船身晃动愈加剧烈,脚下已站立不稳,摇摇欲坠。与此同时,四周的海潮声也更为汹涌,大有山崩地裂、海水倒灌之势,暗想这横木一旦撞破山壁,海水涌进来,必将吞噬万物,那时墨船能否自保尚且难说,福禄海身在船下,绝无侥幸!想到这里便回头招呼道:“李大哥,快取绳索过来!”

然而此刻情形混乱,韩商话虽出口,却不知李泰航能否寻到绳索,正要转身亲自寻找,却见李泰航大步如飞,手里捧着一捆锈迹斑斑的铁索,匆匆赶来。

李泰航边走边呼:“这胖子定是扫把星托送的,韩兄弟你何必救他!”话虽如此,脚下依旧步履如飞,眨眼到了韩商身侧。

韩商摇头叹气,显然也是十分无奈,他伸手接过那腕骨般粗细的锁链,旋即捆在腰间,手腕翻花,便已系上一个死结,道:“李大哥,你一个人若撑不住,便去多叫几个帮手来,我这便下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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