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各人说起天南海北奇闻异事,觥筹交错,开怀畅饮。武家人款待宾客向来炊金爨玉,今日更是不含糊。兄妹二人深感其诚,不觉间两个时辰过去,韩商原本不胜酒力,十余杯后终究醉了,众人这才散了宴。
大雨依旧势如瓢泼。武素心送兄妹二人来到备好的房间,见韩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好嘱咐夏铭焉几句,告辞离去。
夏铭焉合上门扉,意兴阑珊,可见韩商沉睡不醒,心绪忽然波动起伏,道:“醉成这样,还要我照顾你。”说着便坐到了床边。
夏铭焉见小池碧波如镜,静中有动,端的如游画中,欣然道:“池中这么多荷叶,叶下可有鱼?”正说着,见荷叶下水波漾开,清澈透底,十几条小鱼冲突而出,五彩斑斓,霎时间推开波纹,仿佛在水中架起一道彩虹,向着另一片荷叶下游去。
她大开眼界,挽住韩商手臂,呼嚷道:“商哥,你看!那鱼儿真美!”
武素心笑道:“公子和夏姑娘若真觉得好,等日后有了闲暇,一定再来!”
众人谈笑间出了后院花园,穿过月亮拱门,从左边的抄手游廊来到庄门前。此时正门未开,只开了右边一个角门,显然这是武家待客之道,意在挽留贵宾。
她之所以躁动不安,正眼见韩商醉卧不醒,夏铭焉借着酒意,如何能不动情。
她想起自己在酒席上对表哥百般维护,方知这份情年长日久,竟难以自拔。无限柔情涌上心头,她再难矜持,一只玉手情不自
武青云道:“少侠昨日喝得尽兴,一定饿了,吃罢早饭,再启程不迟。”
韩商道:“不能延误了,昨日说好今早四更动身,可天到这般时候……都怪我!”
夏铭焉怕他尴尬,笑道:“商哥在家从未喝过这么多酒,能醒来已是万幸。”夏铭焉听他柔声关切,哭得变本加厉,哽咽道:“是有人欺负我,一个叫韩商的花花公子,他见一个爱一个,从来不理会我是何感受!”
韩商恍然大悟,只觉此事子虚乌有,可见她这般伤心,只好劝道:“铭焉,你冤枉我了。你是说那位武姑娘?”
武素心道:“夏姑娘醒后已去前厅等你。我是来给公子送水洗漱的。”
韩商受宠若惊,欠身道:“劳烦姑娘照顾,你把水放在门外……”话未说完,屋门吱呀一声敞开,武素心已探身进来。她笑靥如春,见韩商睡眼惺忪,笑道:“公子,这水还是趁热用吧。”
韩商答应一声,定睛细看,见武素心身穿一件粉色罗裙,曼妙婀娜,发丝如垂柳,盘髻似碧螺,比之昨日风尘仆仆,更显得妩媚多姿。
武素心将铜盆放在桌上,回首笑道:“公子,不是说好一早启程吗?你这时还不醒,我只好来叫门了。”
禁地伸出袖口,要拭去韩商脸上的雨水。
然而手到中途,心弦一紧,指尖再不敢向前递进,只觉得这咫尺之隔,远胜天涯之远;一时间悲从中来,两行清泪滑落,滴在衣衫上,烙进心坎儿里。她闭上眼,强忍悲伤,可听到窗外风声萧瑟,雨打荷叶骤响骤歇,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铭焉,你……”
韩商深知表妹借着酒劲大发醋意,不敢再胡乱说笑,急道:“好好好,我不说便是。不过我先讲明,那些夸赞武姑娘的话确实是肺腑之言,可我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
夏铭焉拭了拭泪水,道:“我不管,总之你夸赞她,我就是不痛快!”话锋一转,又道:“哪个男人不花心,见了美人都要多看上一眼,何况……何况她对你……”说罢一扭身,赌气不语。
韩商忍俊不禁,道:“武姑娘天生丽质,是我配不上人家!铭焉,你何必为不相干的事生气!你是愁表哥我娶不到媳妇儿?不然我也夸你几句吧。”听夏铭焉不答,韩商接着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夏铭焉泪水决堤,转念间笑逐颜开,喃声道:“我知道你在骗我,等你终于遇到喜欢的女子,这些话便都不会作数了。可你嘴里的话,我明知是假,也宁可当真!哪怕这一时一刻是真的,我就满足了!”说到此处泣不成声,仿佛多年委屈一瞬间倾泻出来。
两人依偎而坐,沉默不语,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却不知门外端立已久的武素心,早已悄然落泪。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韩商眼花耳热,微觉胀痛,正要起身,却听门外有人柔声说道:“韩公子,你醒了吗?”是武素心。
韩商急忙打理衣着,道:“醒了。”
夏铭焉细心聆听,起初觉得欣喜,可听罢又哽咽起来,道:“商哥,我知道我不好,我是你妹妹!但你答应我,永远都要对我好,永远都要记得我对你的好!别拿我和其他女子比,更不准你在心里比……”说到情深处,千言万语如骨鲠在喉,却再也说不出口。
见韩商执意不肯用餐,武青云叫人将干粮酒水包裹好
兄妹二人昨日来得匆忙,醉得唐突,加之大雨倾盆,来不及欣赏这番美景,眼下离别在即,着实有些恋恋不舍。
韩商心头一阵酸楚,岂会不知表妹对自己深情厚意,芳心暗许,如今是借着酒意倾诉出来,一时间进退维谷,只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哄她高兴一时,却让她越陷越深!可转念一想,或
韩商收敛遐思,道:“是我不好,明知不胜酒力,却又贪杯。”
武素心莞尔一笑,道:“你再耽搁,令表妹可又要生气了。公子洗漱后便到前厅来,大家正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