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江是绥阳境内最长的一条江河,水流湍急,宽阔约八十丈有余,自极寒之地青州的千年雪山为源头,绵延青、中、庐、翰、益、澜数州后汇入东海之内。
旧江湖时代,约五十年前,绥阳王朝瀚州境内突逢百年罕见的天灾,大雨倾盆而下了数月,澜江水没过了官兵抢急修建的堤坝,澜江房屋被冲毁,无数黎民被卷入澜江之中,就在水中百姓生死不知,绥阳官兵束手无策之时,一黄袍身影乘白鹤出现在众人眼前,头戴玉道冠,身披龙虎纹绣道衣,如仙人莅临般,据说当年这天师足踏白鹤,凌空挥出了一掌,只一掌便将这肆虐的澜江给从中劈断了,无数黎民百姓因此而得救,而就在众人欲寻那仙人px时,这仙人早已事了拂衣去。
可就是有眼尖的人认出了那一掌断澜江的仙人正是翰洲境内,澜江旁龙虎山中的掌教天师赵素真,因此这不愿插手江湖俗世,潜心修道的老天师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坐上了武评第四的席位。
只道是:
龙虎道人赵素真,身骑白鹤下天山。
惟天阴骘而下民,仙人一掌断澜江。
———————————
“龙虎仙人一掌断澜江?”陈青玉举起茶盏的手愣住了,“你是说自青州到东海的那条澜江?”
百里踏歌点了点头,对着远处的承影湖用手比划道:“就是字面的意思,那龙虎山的掌教天师赵素真当年澜江天灾时,身骑白鹤下了龙虎山,只一掌便使得澜江断流,救下无数苍生。”
陈青玉听后不禁感叹道:“一掌断澜江,这是何等的……”
而陈青玉话只说到了一半,小筑之外传来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准确来说不是一掌,是三掌。”
“什么人?”
陈青玉和百里踏歌循声望去,只见小筑亭子外风雪之中立着一个身穿单薄道袍的老叟,老叟鹤发童颜,风雪在其身旁落下却沾不了他的身。
“您是,”百里踏歌打量着道袍老叟,突然惊异地发现老叟道袍之上绣着一龙一虎作争斗状,“龙虎山掌教天师!”
说罢,陈青玉和百里踏歌急忙起身,对这龙虎山的老天师行了一个大礼。
“仅有几盏温茶,老天师不要见怪。”陈青玉将赵素真迎进小筑内,为其斟上了一盏热茶后歉意道,而百里踏歌却有些不知所措,按道理来说自己怎么也该喊这老叟一声师爷,可自己的师父闻人莲卿已不属于龙虎山了,再加之还不知这老叟知不知道自己是闻人莲卿的徒弟。
“呵呵,我们修道的衣食不求奢,钱财不过夜,”赵素真微微笑道,三指捻起茶盏抿了一口,“这风雪中的一壶热茶,已是极好,极好。”
衣食不求奢,钱财不过夜,百里踏歌打量着自己身上这件闻人莲卿送给他的千金狐裘,不禁想到自己那师父当年在龙虎山这清修之地是怎么待下去的。
赵素真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眯眯地望着百里踏歌道:“小娃娃,你就是莲卿的徒弟?”
“老天师,您怎么知道我……”百里踏歌愣道,自己本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这赵素真却先认出了他。
“什么老天师不老天师的,”赵素真一板正经的对百里踏歌说道,“这不论师门,单说这师徒辈份你也该喊我一声师爷了。”
“师…师爷。”
赵素真听后极其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佛这一声师爷很是受用一般,然后好像自言自语一般,拿着茶盏道:“本趁着新元会的趟儿我才有机会来看看这混蛋小子,可这小子跟几年前一样,我一来他就躲着我,”说着,赵素真将杯中的温茶一饮而尽,好似在饮烈酒一般,“他从来就不欠龙虎山什么。”
见赵素真杯中的茶空了,百里踏歌和陈青玉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将其杯中斟满。
“这人一老,就爱说些陈年往事了,”赵素真摆了摆手道,“且不说这个了,小徒孙儿,听说你闯过了试剑楼十五层,尤其是那落花一剑,尽引天地异象,可是?”
数月前百里踏歌闯过试剑楼十五层,尤其是那落花一剑更是被天涯海阁各种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这落花一剑本是万剑山庄的剑招,但偏偏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万剑山庄对此并没有作出回应,一连数月,用江湖坊间一些粗俗的话来说,这万剑山庄的江曲黎被人兜了老底,怎么连个屁也不见放,这话是忒粗俗了些,但确实在理,不过既然万剑山庄对这试剑楼中所出现的落花一剑都没有上心,江湖上的一些流言蜚语便也渐渐淡了下去。
“师爷谬赞了。”百里踏歌回道。
“小徒孙儿,这落花一剑在江湖之上可是许多年不曾出现了,这招你学自哪里我不关心,不过师爷倒是很想看看这落花一剑的模样。”赵素真笑道。
“这……好吧,徒孙献丑了。”
百里踏歌取下身旁的木剑,走到小筑之外风雪之中,手中木剑挥起。
霎那间,风雪放佛都缓了下来,顺着剑气,随着木剑挥起而动,此时雪不再落下,而是缓缓升起,于半空中凝聚成一朵朵花的模样。
小筑内的赵素真望着雪中舞剑的百里踏歌,微微点了点头,而他道袍之下的手却是捏了一个道印,一股浑厚的真气好似顺着风雪引入了百里踏歌的剑气之中。
百里踏歌此时心中一骇,那手中的木剑放佛有了灵气一般,牵引着自己的身体,而一股浑厚的真气也同时沁入了自己的经脉之中,如一股暖流,游走于四肢百骸。
剑起
百里踏歌只觉得自己全身充斥着一股暖流,而自己所遇到的瓶颈放佛在这股真气的牵引下有些松动了,就在这时,那木剑动了,满天的风雪在这剑气的牵引下尽皆凝聚成落花模样,方圆三丈之内落雪全无,这一剑之势,远胜当日试剑楼中一剑。
剑落
漫天的风雪之花顺着百里踏歌手中木剑挥落而落,在这小筑之上下了一场雪中花雨,而随着这落花一剑的终止,百里踏歌只觉得心中放佛有什么阻塞在这时被打通了。
百里踏歌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中的木剑道:“我……入人法地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