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剑楼之外
此时围在试剑楼外的众人早已不再三三两两地讨论交谈了,而是皆驻足举目,侧耳倾听着期待下一声鼓响。
那桃木桌后的中年人也一改不屑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已经是第十四声鼓响了,在试剑楼创建之初直至如今,能达到这一层的少年新秀掰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而这些少年英雄的名字也都毫无例外被一一记在了天涯海阁的甲子潜龙贴之上。
而百里踏歌亦不是例外,在他通过第十二层之时,那背着红木书箱的小胡子青年便暗暗记下了这个少年,只因并未得到其姓名,所以那本册子上也只有寥寥数笔地描写,以及另一位少年的姓名——陈青玉。
“李治师哥。”
一个同样背负着红木书箱的天涯海阁弟子走到小胡子青年旁,恭敬地问道:“时辰不早了,我们是否该回去了?”
望着眼前的试剑楼以及击鼓老人和那桃木桌后中年人的神情,李治摆手道:“或许这个少年还能带给我们更多惊喜。”
“可是这....”
弟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李治给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试剑楼五、六、七三关我还是知道的,”李治双手环抱在胸前,笃定道,“可万一那负剑少年就是我们所寻找的万中挑一的年少英才呢?”
弟子点了点头,退后一步道:“是,师兄,我明白了。”
“无籍的少年英雄,”李治轻抚着下巴的胡须,淡淡地笑道,“比之四世六宗之后可更有噱头。”
半晌
“咚!”
一声沉闷地鼓响自试剑楼下传来,击鼓老人手中的棒缒重重地落在了那面牛皮大鼓之上。
“十,十五层。”
桃木桌后的中年人连手中的茶盏都惊讶的有些拿不稳了,这第十五层比之前几关的难度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何况今日镇守第十五层的可是如今天机楼的首席大弟子李仁山,而那个少年竟然能闯过这第十五层,莫不是连如今的天机楼首席大弟子都败在了他的手上。
鼓声持续了很久很久,也传出了很远很远,这一声鼓响不仅震动了山海天关二城,更是震动了这沉寂的江湖,宣誓着一位少年英雄的出现。
鼓鸣之声落下后,击鼓老人放下了手中的棒缒于牛皮大鼓旁,在场的众人亦是明白其中意思,那位负剑的少年最终止步于了试剑楼的第十六层。
“果然如此么。”
李治收起了手中的册子和毛笔,放入了红木书箱之内,这一切放佛都是在他预料之内般。
“师哥,可是那名字....”
弟子追上来问道,这负剑少年在今日之后必然会引起江湖上的震荡,可他们还并未得知其姓名。
“不必了,”李治穿过众人,走在最前面摆手道,“在不快些,今夜可就得住在这山海城里了。”
见带头的师哥都已经离去了,众天涯海阁的弟子虽是有些疑问但也顾不上考虑了,只得跟了上去。
这天涯海阁的甲子潜龙贴上,自今日起,又要添上一个新的席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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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剑主峰之上
试剑楼前的鼓声也传到了陈青玉的耳朵里,这已经是第十五声了,不过亦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闻人莲卿这小子好机缘啊,这回可算是收了一个好徒弟。”欧阳红雪随意的落下一子,轻拈着茶盏笑道。
陈青玉见欧阳红雪落子后,双指夹起一枚棋子,却见自己的白子的气自天元位被杀的寥寥无几,这一枚子却不知该落在哪里好了。
“欧阳前辈棋艺高超,”陈青玉放下了指间的白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回道,“晚辈不是欧阳前辈的敌手。”
“老头子我也是只会胡乱弈上一弈,”欧阳红雪也放下了手中的黑子,抿了一口清茶继续说道,“你可知我为何会让你来到这主峰之上?”
陈青玉微微怔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道:“晚辈不知,不过,”说到这里陈青玉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对欧阳红雪道,“晚辈却有一些疑问想请教欧阳前辈,还望欧阳前辈能够告知一二。”
话音落下,陈青玉起身恭恭敬敬地对欧阳红雪鞠了一躬。
但欧阳红雪却放佛已经知道了陈青玉会问什么一般,起身负手于身后,慢慢踱到了大殿前,望着眼前缓缓飘落的细雪,背对着陈青玉道:“身世,是吗?”
陈青玉闻言一愣,莫非那火烧云的鬼面女子所言非虚,这剑仙欧阳红雪对于自己的身世真的有所知晓。
“晚辈斗胆,敢请欧阳前辈能告知晚辈。”陈青玉起身走到欧阳红雪身旁,拱手问道,言语中有一丝惊喜,而更多的是急切。
自陈青玉记事起便是于师父相依为命,对于父母血亲的概念在他的脑海中却是如迷雾一般,直至师父驾鹤西去之时也并未向他提及过其身世之事。
但眼前的老者好似知晓这段往事一般,在其口中或许真的可以知晓自己出身于哪里,而在这之前,那来自火烧云的鬼面女子话语中得知自己父母的来历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段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浮现在欧阳红雪脑海之中,一滴浑浊的老泪出现在了这名震江湖的剑仙眼角之中。
欧阳红雪轻轻扬起头,让这滴眼泪没有落下。
许久,欧阳红雪转过身来,正色地对陈青玉道:“对于你的身世,这段往事老夫正是见证之人,不过。”
说到这里欧阳红雪顿了下来,陈青玉急忙追问道:“欧阳前辈,不过什么?”
“现在对于你而言,为时过早。”欧阳红雪摇摇头,无奈的叹息道。
陈青玉放佛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一般,那鬼面女子所言亦是如此。
“晚辈明白了,”陈青玉回道,“但还有一事,还请欧阳前辈务必告知。”
“你说。”
陈青玉眼中浮现出一丝水雾,声音有些颤抖道:“我的父母,如今可还在...在世?”
欧阳红雪明显地愣了一下,背过身去,那滴浑浊的眼泪再度滑落下来。
“十八年前,皆已辞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