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刚出来,就遇到了牛伯。
“灯笼花真卖了?”牛伯盯着她问。
林初:“真的。”
老头满脸的不可思议,凑近了打听道:“卖了多少钱?”
“五十文。”她如实说。
这没必要隐瞒,毕竟牛伯去了药铺就能问到。
“五十文!”牛伯激动地差点拍了自个一巴掌:“就那些草,能值五十文。”
大儿子做苦工,一个月才挣四百文,月娘只拔拔草就挣了五十文。
两相比较,明显找灯笼花要轻松得多。
既然灯笼草真的能卖,那他岂不是也能挖了来卖!
浑浊的老眼放出精光,恨不得立刻飞回村。
林初自然看出了他的想法,不过光靠卖灯笼花也挣不了多少钱,不会种,挖一株少一株,根本不是长久的生计。
“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往回走了。”牛伯说。
可她还有件事没办完,顿了顿,语气迟疑的出声:“我想请您帮个忙。”
牛伯停下脚步:“你说说看。”
知道这件事可能会犯忌讳,她朝他郑重地作了个揖。
“这是为何?”牛伯来不及躲避,受了她的礼。
她放低了嗓音道:“请您与我同去衙门,认领家父遗体,运回杏花村。”
暗自观察着牛伯的神色,本以为他会介意,怎知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应下了。
“走,上衙门去。”
林父落水淹死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杏花村,因为他平日里好吃懒作,又嗜赌成性,所以村民们都不喜欢他。
对林父的死,村民们都觉得是罪有应得,只可怜了几个小的,一夜之间,成了孤儿。
村长告知了村里人,能照顾他们的,就搭把手。
衙门在坊市南侧,他们沿着街道走上一刻钟,便到了。
碧瓦飞檐,朱漆大门,狴犴立于两侧,“衙门”二字高悬于横梁之上,两根楹柱凋刻着力透纸背的笔锋。
庄严,肃穆,一下便彰显出来。
林初率先走向大门,刚靠近就被守门的衙役拦住。
“衙门重地,闲人免进。”
她行了个礼,镇定道:“劳烦您通传一下,我是来认尸的。”
语调清晰,不卑不亢,平静的眼眸里透着一份不属于豆蔻少女的沉稳。
衙役都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林初,家住杏花村。”
衙役进去禀告后,带着林月去停尸房。
牛伯一直跟在她身后:“要不我进去帮你认?”
停尸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遥遥头,径直走了进去。
虽然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但扯着白布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
旁边的衙役看不下去,一下帮她扯开。
“是他吗?”
苍白水肿的脸瞬间出现在眼前,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林父打她的场景,她撇开脸,应了声:“恩。”
语气看似冷漠,牙龈却已咬紧了下唇,低垂的眼睫遮住了晶莹的水光。
这个人,不值得为他落泪。
牛伯在一旁看着直叹气。
画押后,尸体便算认领了。
林初和牛伯一起把尸体抬上驴车,然后坐在路边休息:“牛伯,我想去坊市上再买点东西。”
牛伯没说啥,赶了驴车往坊市去。
林初背对他坐在林父的尸身前,肩膀隐隐的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