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几人听不见两人的对话,见凤千澜主动拥住顾熠城,激动地手舞足蹈,之桃小脸泛红,“天啊,世子居然……吻了小姐耶!!”
言玖站直腰身欣慰一笑,弯腰窥视了这么久腰都酸了。“不枉我们煞费苦心。”主子两闹脾气,她们做属下的还得小心翼翼,就怕惹了两人不高兴,现在好了,搞定!
凤如烟人小挤不到门边,只能垫垫脚,嘟嘟嘴,她比较喜欢公子宇叔叔,但是姐姐的幸福最重要啦!
唐轻轻抬手一敲凤如烟的小脑袋“想什么呢,到你了。”
“哎哟,来了来了。”凤如烟拿起棋篓中的黑棋,落在盘上。纵横连动,一场风雨将来。
言柒领着店小二,手都酸了。将手中的人随手一扔。“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凤小姐好像在哭?”
阳光穿宣纸而过,一束一束,照亮空中浮动的尘埃,蓝衣与白衣相互纠缠交叠。衣角的竹叶与幽兰相对相望,最近的距离,触手可及的温度,也是最遥远的距离。隔着一条忘川,让我如何爱你?
凤千澜环住顾熠城的腰,鼻尖是他淡雅的竹香,依旧清冽,依旧温暖,一如当初。
雪夜风中,她在屋外,持剑而来。他在屋内,席地而坐。他赠她燃溟,她另有牵挂。
江水东流,泛舟湖上,她立在船头,她朝他泼水,他不闪不躲,湿了一身白衣。他说,蒋漱兰!
北昭夜城再遇,一壶屠苏,一叠花生,她坐在墙头,赏月饮酒,思远方。他站在墙下,缚手而立,望着她。他说,你倒会寻,北昭禁宫的墙头饮酒倒也是个好地方。他衣袍一撩,在她身边坐下……
圣临大陆,金城千里,广袤无垠。北雪相遇,东海同游,南下江城,西去花都。只要有凤千澜的地方,就有顾熠城?的身影,不是偶遇,是用心。
凤千澜记忆溯回,十次她出任务,总有八次会遇上顾熠城,她只当他也是带着目的而来,处处提防,处处警惕……
凤千澜低声哭泣,泪水不停地往下流,一滴一滴,打湿了顾熠城的衣襟。
楼上的人终于发现不对劲,言柒第一个破门而出,跃过栏杆,往下跳。
言玖也不甘示弱,落后几步赶到了凤千澜身边。
之桃见两人直接从二楼跳下,满脸黑线。不会武功的人只能走楼梯……
言柒赶到顾熠城身边,发现了顾熠城已经没有了知觉,伸手去扶顾熠城。奈何凤千澜锁着顾熠城的腰,死死不肯放开,好像她一放开就要永远失去他了。
“凤小姐,您先放开,世子是旧疾发作,需要卧床休息。您这样……”
凤千澜虽不通医术,可多年跌打滚爬过来,多少知道一点医理,此时的顾熠城真的太虚弱了,她从没有见他这般模样“言柒,你老实告诉我,他……还有多久?”
言柒底下头,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言玖也沉默了。
凤千澜放开顾熠城的腰,将他的臂膀小心的搭在自己肩上,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承受了顾熠城整个人的重量。
凤千澜泪眼婆娑,不死心“告诉我,他还有多久?”
言柒见凤千澜肝肠寸断的模样,心中不惹。或许告诉凤小姐的真实情况,世子会容易些?“最多五年。”
“五年!五年……”凤千澜得到了答案,心好似多了一个大窟窿,空洞洞的,透着冷风。
许多年前,那时她到南唐来寻南唐二皇子肆意**百姓,残害**的关键证据。暗中为二皇子提供**的人住住在白头镇,是当地一大户人家。
蒋漱兰来的这一天,张员外正大张旗鼓地为自己的儿子娶妻……
蒋漱兰偷偷混入新娘的房间,本想打晕新娘的丫头,作为陪嫁进入张家,再想办法寻找二皇子犯罪的证据,助凌风登位。
哪里知道严家的小姐不愿意嫁给张家的公子,蒋漱兰踏进新房之时,被那严家小姐拉至梳妆台前,吩咐丫头为她梳妆更衣。自己却与情郎相约而奔。临去时还连连向蒋漱兰道谢,说来日必将报答。
严家小姐十分热情,蒋漱兰本也性情洒脱,不受礼教束缚的人。况且她代替严小姐混进张府,没有人会怀疑到新嫁娘,也能为她寻找证据提供许多方便。蒋漱兰欣然顶着红盖头进了张家的门。
红烛滴泪,双喜红纸贴了满屋。床上堆着朱红彩缎的喜被,鸳鸯绣枕,绣工精细,富贵无比。蒋漱兰咋舌,这张员外暗中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抢占了多少百姓的民脂民膏。
床里墙上还挂有一幅喜庆对联,上联雀屏欣中目,下联鸿案举齐眉。蒋漱兰身着嫁衣,站在屋中对联感叹一番,严小姐已一去不复返,这举案齐眉难喽。
随后她便在房中乱逛,准备待张公子进门来时,将人敲晕了,再行动。
屋外人声喧闹,众人簇拥着张家公子向洞房行来。张家公子生的仪表堂堂,颇有儒家弟子风范,用蒋漱兰的话来说,嗯,称之为衣冠禽兽。
“多谢众位赏脸,参加我张某人的喜宴。我已着人在东苑安排好了客舍,竹香,你领众位去东苑安置。”
叫竹香的丫鬟答“喏。”对前来贺喜的人道,“众位这边请。”
“张宣,不够意思啊,也不让我们见见嫂夫人。”
“是啊,洞房都没有闹,就想让我们走了?”
众人起哄,张宣张开双手安抚“嫂夫人日后见,日后见,略备薄礼,请众位笑纳。”
竹香从袖中拿出一串精秀的荷包,在月色下晃得众人眼睛发光,众人一拥而上,忙着抢竹香手中的荷包去了。
张宣乘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开门,踏进了新房。
新房布置喜庆,多以红绸点缀,双烛明亮,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安静温婉的味道。一女子身着嫁衣,头蒙红巾,端坐于床上。
张宣迈步向喜床走去。一步一步,缓慢的前行。
坐在床上的蒋漱兰头上蒙着盖头,只有下方的一小片视角能看见外面的情况。张宣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就迅速将盖头蒙上,到床边做好,准备来一个出其不意的迎头痛击。
蒋漱兰全身紧绷,随时准话发起攻击。可是这张宣莫不是有什么疾病,为何短短数十步路程,他还没有走到近前来,这样蒋漱兰无法准确判定张宣的位置,如何一击而中。
蒋漱兰郁闷了,一把掀开头顶的红盖头,倾世的容颜在灯下愈发明艳,一点朱唇,两颊桃色,柳眉弯弯,一双凤眼眼角微挑,带着无限的魅惑之力。
蒋漱兰清澈的凤眼朝张宣弯弯,清浅一笑。笑容笑到一半,没了!!怎么是他?!
素帘悠悠晃动,悄然的风,黯然的云,炉火微温,上面放着一把铜壶。顾熠城静静地躺在屋中,漆黑的睫毛微微颤动,容颜如画,神情温暖。梦中正是蒋漱兰掀起盖头,清浅一笑的瞬间……“兰儿……”
顾熠城唤着“兰儿”双眼微张,清醒了过来。环顾四周,屋中空无一人,只炉上的水咕噜咕噜的叫唤着。
顾熠城坐起身来,倚在床边,眼神迷梦。正想唤言柒进来一问,“咔哒”一声,门从外面开了。
言柒低头拱手“请主子更衣。”
几名暗卫端着托盘进到屋中,托盘依次放着衣物,发冠,发带等物件,不同的是都是红色的,大婚所用之物。
顾熠城疑惑“言柒……”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言柒打断“主子,凤小姐说了,请您换好衣服后到大堂来见她。”
言柒说完就跑路了,几名暗卫放下手中的物件也跟着开溜。独留顾熠城一个人在房中一脸黑线,这到底是谁家的暗卫?
言柒从门外探进头来嘿嘿笑道“世子连人带心都是凤小姐的,咱们做属下的还用说嘛!”
一只鞋子被扔出了门外,言柒往回一闪,躲了过去,正想得意一下,第二只鞋子接连飞出,正中头部。言柒哎哟一声,跳着脚的离开了“世子恼羞成怒,恼羞成怒啦!”
顾熠城将视线放在托盘的物件上,这是他为他们大婚时准备的东西,本想着永远也没有用上的可能,今日凤千澜怎么会想起这个来?肯定是言玖说的。
世子爷感叹万千,这叫什么事。房中没有其他衣物,鞋又被他扔了出去。顾熠城无奈,只好换上那一身喜服。
大堂中的桌椅都被清空了,一个人也没有。只在西面摆放了香案,顾熠城走下楼来。不是说让他到大堂来见她吗?她人呢?
楼下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响声,是女子锦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清脆而规律,一只红色绣鞋踏来,上面用金色细线绣着并蒂莲,缀着南珠。
再往上去,裙上用白金线绣着的龙凤呈祥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中莹莹生辉。胸前用小珠点缀,绣着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细腰用金色宫绦缠住。暗红色大袖衫上满绣祥云,红得浓烈,红得灼心。
凤千澜小步的向前迈着,这身嫁衣太过繁杂华丽,光是她头上顶着的凤冠就有好几斤重,压得她脖子都酸了,眼前还盖着一方红帕。更是让她脚步缓慢。
裙摆倚地,凤千澜艰难的向前走着。从前的她为了方便,从不穿这样繁复的衣裙,还总让丫头们将裙摆修剪得短一些。现在让她穿着这样一身隆重的嫁衣,还真是为难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