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吗？”

轻柔的声音中带着的那一丝淡淡的忧愁，不自觉地就会被忽略。

前方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出身后人话语中的哀伤，他转身道：“是，这么多天没有动静，小周应该无碍了，我也是时候该走了。根据双绝王所说，大漠之中应有重要的事在进行，不出意外就是佛国密藏。”

“我想此事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而且双绝王在此折损，定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如此一来，大漠流寇恐没有额外之力侵犯小周。”

言语落，韩彻轻声道：“是时候说告别了，山水有相逢，我们后会有期。”

姬雪瑶螓首轻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并非所有的告别都有重逢的一天，有的人，一转身便再也见不到了，缘分一事，从来无关深浅。

“你，是要去找她了吗？”姬雪瑶自顾自地问道，好像无心，也好像心事重重。

韩彻无奈地笑了笑，道：“与其说是去找她，不如说是去做一个了结，彻底消除心中的不甘吧。”

姬雪瑶诧异地看着韩彻，心中却莫名的升起一丝欣喜，她问道：“既然不甘，为何又要刻意地去消除？”

“你信命吗？”韩彻突然问道。

“命？”姬雪瑶重复问了一句。

韩彻点头道：“是的，命。”

“我不知道。”姬雪瑶轻轻摇摇头，而后转口道：“但不管命运如何，我们都该随性一点，而不该刻意的去迁就，去迎合。”

韩彻轻叹一口气道：“是啊，我也不信命，但世事总与愿违。人生的轨迹看似简单，其实却经历颇多曲折，我们能看到大致的走向，却不明白细微之处的变迁。”

“如果命运早已注定，那么就让我们去当那个努力改变的傻瓜吧。”姬雪瑶说得很轻淡，但言语中的坚定却不容置疑。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回想姬雪瑶的经历，韩彻笑道：“试图违逆命运的人，的确是最大的傻瓜，但却莫名地让人为之向往啊。”

如果以一己之力，能搏一个微弱的可能，当一个傻瓜又如何。

“对了，小周需要我帮忙吗？以我如今的威望，应该能够调遣一点镇守西漠边关大军的力量。”韩彻将话拉回正题。

姬雪瑶摇头拒绝道：“暂且不必了，大漠之中的那群流寇正处于要紧时刻，一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行动。”

“你知道的，小周的民众为了生存，并不太喜欢对外交流，如果让他们察觉到姜国大军的动向，难免要人心惶惶了。”

“那好。”韩彻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道：“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可借此令牌寻求边关大军的协助。”

韩彻手中的正是代表他身份的令牌，也是除了宫中认识他的人外唯一的凭证。

“那便多谢了。”姬雪瑶没有矫情，直接收下了令牌。

韩彻犹豫了一下，又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关于镇国将军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姬雪瑶说道：“其实镇国将军叔叔并不坏，他只不是一时被权利蒙蔽了双眼，在宗庙祠堂里，我能真切感受到他的悔恨之意。”

“他一生驰骋疆场，要论打仗，在小周没人能比得过他，如果他能与小周携手共进，我想小周必然更有把握面对大漠流寇。”

姬雪瑶固然担心双绝王口中的大漠七王，但要论军事实力，小周无惧整个大漠的流寇，就算那几人再强，又如何能挡千军万马。

姬雪瑶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多注意他的，我不想寒了小周民众的心，毕竟，小周能走到今天，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

另一边，小周王和王后远远注视着谈话的两人，王后率先开口道：“君越和那个年轻人的关系似乎不一般，你说，君越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年轻人了？”

“那年轻人的确不错，应是人中龙凤，这次小周能化险为夷，少不了他的帮助。”小周王轻轻点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感伤道：“如果君越不是生在小周，应该会是一段好姻缘啊。”

王后叹气道：“话虽如此，可是君越的未来又作何打算？”

小周王轻声道：“我们已亏欠她太多，这件事就让她自己选择吧，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好。”王后点点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再不济，还有姬雄不是。”

“是孤迂腐了。”小周王笑了笑道：“小周需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纯正血脉，而是一个带领它走下去的领导者。小周，不是一个人的小周，而是大家的小周，因为有小周的民众存在，小周才存在。”

回想曾今种种，小周王唏嘘不已，过往所做的一切虽说不得错，但此时来看，仿佛是钻了牛角尖一般，因为他们似乎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以人为本。

原来只要摒弃成见，一切都如此简单。说到底，他们于小周而言，只不过是一个个过客而已，是构建整个小周一块块基石。

可怜身在祠堂忏悔的姬雄，莫名其妙地又成了替罪羊，只是经过这次后，不知他还有没有那种掌控小周的雄心壮志。

韩彻淡然一笑：“既然你心中早已有打算，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想必小周对你已没有什么阻碍，保重。”

“保重。”姬雪瑶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仿若有千金之重。

虽然早有预料，可真到了离别的一刻，还是莫名地心痛，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纠结再三，姬雪瑶终于还是喊出了那句话：“我在小周，待君归。”

待君归三个字重重击在韩彻胸腔上，联想到他和姬雪瑶已有夫妻之名，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逃也似地快速离去。

远离小周后韩彻松了一口气，卸去了身上那块莫须有的巨石。目视远方，心中已有计算。

韩彻深吸一口气，轻语：“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