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杀倒不至于树倒猢狲散，只不过那些叫嚣着地商户现在彻底老实了，再也没有顶撞白龙会，武馆就这么没了，但是至少，镖局还在，虽然白龙会的老大尤小游戏弄吴大屋的事情都传开了，但是这次得到的反馈也完全不一样，完全就是一边倒的支持百杀，虽然都是嘴上支持，但是至少那也是支持。

吴大屋一改像是从前一样，每天早晨，没有命地在院中练拳，常常一整天都在屋中闷坐，一坐就是一两天，张小燕除了送饭也不管，她知道吴大屋心里的内疚，她知道吴大屋心中的自责，除了这样让他自己惩罚自己，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此时尤小游看着地图，正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他只是思考大体的方向，具体的细节，他相信会有人来帮他完成的，西河市的城北，他就当已经被自己控制了，画上了红色的圈，沿着西河，他又看到了清湖，他画上了一个白圈，这就是他下一个要控制的城市。

他正想着呢，一个衣衫褴褛的，蓬头垢面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在哪里？”要是一般人肯定会摇着头，不去理会这个脏兮兮的疯子，很难想象，保安居然回放这样一个人进来，但是这样的人却进来了，因为他是王三，即使是绝望的王三也仍旧聪明。

“告诉我她在哪里？”王三站在尤小游身前，眼里满是血丝。

尤小游看着王三，“这么说你是答应了？”王三苦笑了一声，“为什么你会知道？”尤小游笑了笑，“聪明的人我见过很多，你是其中最为聪明的一个。”“我不需要知道这些，现在我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她人在哪里就好。”

尤小游指了指门外，出门左转的房间，王三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走，来到了那个房间，他的手在颤抖，他又转回去，走到尤小游的面前，“你看我现在的样子，适合见她吗？”尤小游笑了笑，拍了拍手，一个人走了进来，带着王三去剃了头，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王三走到那个房间门前，又停住，走回来找到尤小游，“我这么久没有见她，是不是需要带个什么礼物？”尤小游点了点头，又拍了拍手，从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青色的香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最后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但是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你要选哪一个？”王三笑了笑，“我知道你早就知道我今天会是这样。”尤小游也笑了笑，“所以呢？”“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选，这些我全都要。”说着王三带着三人转身就走。其实尤小游有些希望能成为王三这样的人，至少王三知道什么能让他高兴。

而尤小游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活着，而不是为了高兴，他觉得自己很难高兴，像是尤小游这种人，太难找自己的同类了，虽然年少的时候有吴大屋和郝萍的陪伴，但是从那个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孤独，一种格格不入的孤独。

他之所以选择了王三，可能也是因为王三足够聪明，王三聪明到明白放下，才能拿起，这虽然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但是很多人却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当然尤小游也不是没有见过别的聪明人，其实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也是有差距。

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真正的聪明人怎么会因为聪明绊住脚？像是那种你猜我猜你猜的游戏，从来都是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解决，因为无论怎么变化，最终都会迎来同样的结局。

王三的手离着门把手还有几公分的距离，他的手开始颤抖，他心中万分期待着这一天，而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王三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他拉开了门，那个女人就坐在房里，王三挥了挥手，身后的三个人走了上来，把东西放在了女人的面前，王三又挥挥手，三个人走了出去。

女人笑了笑，“你还是来了。”王**了点头，“当然。”女人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女人的表情很是严肃，王三没有说话，“那又怎么样，就算是在外面没有你也是一样。”

“更何况，我知道你看不上那些礼物，你也不想走出笼子，你不过想要的是一个人来到你的笼子中，来陪你，现在我来了，如你所愿。”

女人笑了笑，妩媚的眼睛里含着笑意，“你真的觉得值得吗？”王**了点头，“曾经我不会觉得值得，现在看到了你，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

王三走到女人的身边，“我听过无数人说过这句话，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说的像你这么动听。”

两人相拥在一起，也许并不是这两个人，真的相爱了，而不过就只是这两个人，没得选。

而甄仁这边，传来了一个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消息，那群游走在几个城市的那群疯子已经不见了。

甄仁愣住了，“那怎么可能？”“有人发现他们好像被什么人攻击过，而且特别的厉害，所有的伤口都一样长，就像是被一个人杀死的。”听到这句话，甄仁的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尤小游把手中的匕首甩向吴大屋的样子。

“不，不可能是他，那些人太多了，怎么会有办法？”

“你去看看现场有没有残留什么武器？”甄仁有些震惊，都说以一当百，却从来没有人能在现实之中以一当百，没有想到尤小游竟然这么疯狂，竟然真的可以以一当百。

“看来需要找来那个老家伙来试一试了，没想到有些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现在的尤小游竟然成长到像是自己曾经的宿敌一般。他去看过好几次吴大屋，吴大屋仍旧呆在屋子里，偶尔出去，押上一趟镖，如果不是你看他的眼神，你真的会以为他已经疯了。

张小燕从床上转过头去，看见吴大屋正做在门前的月光里，“我说了，你要是不想，我不可能为难你，你也不需要这样，要知道你的内疚和自我惩罚，在我看来也并不好受。”

吴大屋突然笑了，“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我。”

张小燕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选不选你，和这些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只知道，你至少要走出来，你出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走出来，但是没想到，你却还是留手了。”吴大屋又些有忧愁地望了望，郝萍的房间，“我自然也是知道，我应该走出来，但是我总觉得这个时候还没到，更何况，你不知道，一旦走出来，就再也走不回去了。”

第三天，吴大屋又准备去押镖，他发现张小燕的眼神有点怪，他隐隐约约读出了谎言的感觉，他能感觉到张小燕在压抑着什么，但是他却没有问，他知道，当张小燕想要告诉的他的时候，她就一定会告诉他，当张小燕不想告诉他的时候，无论他怎么问，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当然要是张小燕永远都不打算说，那么吴大屋就会永远都不知道，他喜欢这样，因为这样很简单，他不是那种把时间丢在琐事上的人，这一点吴大屋和张小燕是一样的，除了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其他事情全都会归到琐事里。

马跑得很快，这里向来不会有什么强盗，但是今天好像不一样，从风里，吴大屋就能感受到，淡淡的杀气，他之前的弟子，要么回家了，要么留下来，跟着吴大屋一起押镖。

算下时间，其实吴大屋和这些人都已经相处了挺久了，包括一开始跟着自己的那些人，走到一半，吴大屋猛地停了下来，大徒弟有些奇怪地看着吴大屋，“师傅怎么了？放心吧，这里离着临风太近，根本不会有劫匪敢在这里劫。”大徒弟心里还心心念念着金妙妙呢，就想早点赶回去。

“不对，快走，撤。”这是吴大屋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如果是他可以应付地了的，他自然不会觉得那么危险，但是现在却让他的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肯定是有危险的。

众人虽然不明白，但是这方面吴大屋还从来没有错过，众人只能调转马头，向着，身后行去，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一身黑衣的人从两旁的道上走了出来，枪声响成了一片，吴大屋翻身下马，他瞥见那些一袭黑衣的人，和扬起在风中的血雾。他记得那些黑衣，那是白龙会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吴大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自己已经留手了，明明自己已经退步了，但是却还要这样，而且，他杀死了自己最为看好的几个徒弟，自己该怎么向他的父母们交代。

一滴泪从吴大屋的眼中流了出来，紧接着眼泪就流成了一片，吴大屋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流过泪，这次像是把一辈子的泪全都流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