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过边境丘陵上零落的村庄,来到附近的一个集市。集市的规模并不是很大,街道也不算宽敞,道路两旁的小店门口大多挂着一种符号奇特的旗帜。辉夜带朴秋买了医用的药品,在馆驿处先简单包扎了伤口,接着又去店家选了两件粗布的衣服给朴秋换上,就是街上的百姓大多穿的那种。
“你还真是厉害呐。”辉夜看着正拿着一个竹筒咕嘟咕嘟喝水的朴秋赞道,“竟然敢连一文钱都不带就试图只身跑来部洲?”
“当时太着急了,确实没有想到那么多。”朴秋停下嘴来和道,“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和水。”
“不过是那种粗布衣服,不用谢我。”辉夜扬起头来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看上去你就像是我的仆从一样,很有意思而已。”
朴秋差点被呛到,他抬起头来打量一番。与衣着华丽又神态高傲的辉夜走在一起,果然任谁看来自己都是一个勤苦的小侍从。于是他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把目光转向一旁。
“喂,辉夜。刚才起我就注意到了,为什么这里的每家店门外都挂着奇异的画符呢?是部洲的特色吗?”
“特色什么的应该不是。我以前见到过有官员祈祷晋升的时候在府外挂过类似的旗帜,这些也许也是做什么祈祷用的吧。”
“祈祷……吗,话说部洲还真是热呐,明明才刚立夏不久,太阳却已经这么晒人了,我倒是真想祈祷空气再稍微潮湿一点呢。”朴秋说着又抬手拿起竹筒来喝。
“呵呵,你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市上稍微大一点的酒家吃点东西,顺便问一问这里的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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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客官,用餐吗?点菜里边儿请。”
门口的店员招呼着两人,他们选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辉夜就随便点了几道菜。
“请问,这里是哪里?”朴秋问一旁正在收拾的店小二。
店小二停下手中的活将他们两人打量了一番,“这里是部洲鄴郡的冢县呐,您二位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朴秋看了看辉夜,辉夜却只是不语。
“看您二位也不像是迷路的主。要是观光,建议您二位可别选这鄴郡了。今年立夏以来这部洲的天气就特别怪,咱西北四郡就干旱非常,滴雨不下,百姓是家家户户都得挂云旗祈雨。偏是听说那东南三郡又大雨连连,你说这事怪不怪。唉,本来咱部洲就是最偏远的一个小洲,这下可好,又不得天时,官吏却还要加重赋税,让咱老百姓活的难呦。”
“什么!贺州的洪水不说部洲又开始遭天灾吗?”辉夜皱紧了眉头,接着又叹了口气,“唉,看来上天也对王朝的乱政发怒了吗……”
那小二听得辉夜说出这种话来,吓得手足无措,连连低声说:“使不得使不得,小兄弟你可不能乱讲话呐。别看咱这是个荒野小县,保不准那朝廷的耳目就在哪里看着,一个不留神,可就小命不保啦。”
辉夜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可知道部洲哪里雨下得最厉害么?”
那小二一听,脸更是吓得煞白。他连连推手道:“不可说,不可说。”辉夜再问,他便干脆丢下手中的活跑开了,搞得辉夜整顿饭一直郁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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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秋看到辉夜生闷气的样子虽然觉得有些好笑,然而由于想不出如何才能寻到箴土爷爷的师父,心里很是着急,便也一直没有言语。直到两人付过钱走到店门口,身后突然一人出声叫住:
“这位先生,请稍留步。”
朴秋回头一看,是一个相貌端正的男人,那人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岁左右,身形强壮,正双手抱拳向辉夜行礼。这般年纪的人唤辉夜为先生,让朴秋心里暗吃一惊。
辉夜听了,回身稍微打量了一下那人,便也稍作回礼。
“适才听先生所言,已‘留意’您很久。然而始终不能看见……想必是道中高人了。”那人说着又行了一个礼,“我在这冢县居住已近十年,先生还是我不能瞧见的第一人。呃,请问先生能看见我么?”
朴秋心想这人好生奇怪,不仅行为古怪,说话也没头没脑,难解其意。谁知辉夜听罢哈哈大笑,他点了点头,便凝神看向那男人。稍许,又微笑道:“湖蟹,已历三世。”
那男人听后大吃一惊,左右踱了几步,接着靠上前来。“先生刚才想要知道的,是五华。”
“五华?”
辉夜的脸色明显地阴沉了下来。
“是的。听说阴雨连绵的三郡之中,以正兑位五华为甚。曾经大雨三日三夜,天空的云层都被吸引了去,导致周围干涸。”那男人又道。“既然先生是高人,某便特来告知,在此别过。”接着便欠了个身走掉了。
“走吧。”辉夜转头对朴秋说道。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馆驿。”
“才刚刚申时,今天不去其他的地方了吗?”
入夏之后的傍晚依然明亮,街市上的人群往来不断。
“你身上受了很多伤,需要休息。明天一早再出发。”
虽然还想再问点什么,但是朴秋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便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