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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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正巧带动了门上的风铃,发出熟悉的清脆悦耳的声响。雪花趁机从身后冲进屋内,待到谷子安把门关上后,世界才安静了下来。

没有了狂风的嘶吼,也没有了雪花肆无忌惮冲击到地面的轰鸣声。

谷子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今天的暴风雪实在是太大了。

“欢迎光临!”听到门铃声,一名穿着深蓝色女仆装的红发少女连忙跑了过来。

“啧,怎么是你。”待到她看到来的客人是谷子安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自己找位置坐……吧。”

“维娜,你就不能像对其他客人一样对我露出一点微笑吗。”谷子安打着哈哈说道。

“和天天赊账的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今天我还上,还上……”谷子安连忙掏出一张银行卡却又有些不舍地,“连带着今天的一并。”

“哦?”听到谷子安这么说,维娜有些狐疑,她一把抢过谷子安的卡,拿出刷卡机确认了一下,发现谷子安给她的卡竟然可以正常使用。她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了。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想起来要还钱了?”她瞬间气势弱了几分。

“对的。”说话间,谷子安扫了一眼店内,虽然已经是吃饭的点了,但也许是今天的暴风雪实在太大了,所以整个店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今天除了往常的海鲜菠萝炒饭,再给我多点一份甜点吧。”

“这么冷的天还吃甜点?”

“嘴巴馋。”谷子安随口应了一声,坐到了他平时经常坐的靠窗的位置。

窗外的雪大到连对街商场的霓虹招牌都看不见了。但是,他还是很享受地看着窗外。

这座城市好久没有这么平静了。战争刚刚结束,原本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的军人们在前几天就已经撤离了。不过还留了一些小支的部队,一是维护治安,二是再清理一下宇宙亡灵族的残余部队。

既然战争基本结束,谷子安琢磨着,近期自己恐怕也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喏,你的炒饭,甜点等饭后再上吧。”就在这个时候维娜端着一盘满满的炒饭来了。

“好的!谢谢!”谷子安道了一声谢,“对了,过几天我应该就会离开了。”

“啊?为什么啊?”

“因为战争已经结束了啊。”

“哦,对哦,你没有跟着他们大部队撤离吗?”

谷子安摇了摇头:“我是佣兵团的,不算是正式的编制,所以都是自己走。”

“什么佣兵团,就你们觉得自己是佣兵团,在帝国眼里你们就是炮灰,就是敢死队。”维娜嘟着嘴,看着谷子安觉得很不可思议。

帝国的佣兵团就是为了帮助主力军团的进攻,深入敌后牵制对方部队的存在。因为死亡率太高了,所以帝国一直都没有正常地组建军团,而是采用了佣兵征召的制度的。

“可是钱多啊。”谷子安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满满一盘的海鲜菠萝炒饭,“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经常来你们这边吃饭呢。”

就像是面前的这一盘海鲜菠萝炒饭,因为材料需要从其他星球运过来的原因,价格不菲。

“这倒也是。”听到谷子安这么一说,维娜认同地点头。因为店里也没有其他客人,所以她干脆就在谷子安对面坐下了,“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还是要继续去当佣兵吗?”

“对啊。”

谷子安吃了一大口炒饭,“好吃!”

“多危险啊,反正你这几年当佣兵,肯定也赚了不少钱了吧。”维娜嘀咕着,“还是到帝国内部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成个家多好。”

“我不习惯稳定的生活呢,而且我很缺钱。”谷子安一脸认真的回答道。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真的很缺钱,而佣兵赚的钱真的很多。

“稳定的生活多好,而且你真的应该好好地找一个女朋友了,你看你的模样,底子那么好,自己却很少保养,结果就有点邋遢了!你啊,还没有意识到,一个温柔的贤惠顾家的女孩子有多好!”

“像你这样的吗?”听到维娜这么说,谷子安故意露出了坏坏的笑容盯着维娜。话刚刚冒出来,他就后悔了,维娜的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但他明白,他是一个可怜人。而感情的存在只会让一个可怜人更可怜。

果然,在谷子安的调侃下,维娜的脸一下子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双手也一下子不知道该摆在哪里好,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又放在自己的双腿上,但是总觉得很不自在。

“嘛,我确实……蛮温柔贤惠的,还算……还算是挺漂亮的吧。”

总之,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是可爱。

谷子安当然明白,维娜对他是有一点好感的。但是,他更是明白,他的生命与维娜的生命除了在这间饭店有所交集之外是不会有任何其他的交集的。

他是不死之人,永远不会死听上去很拽,像是那种给年轻人看的幻想小说里的男主人公一样。但,可惜他除了不会死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的超能力了。

没有徒手拆战舰的能力,没有随便一掌毁灭一颗星球的能力。甚至,他估计连一个壮汉都打不倒吧。

所以,不死的身体只会让他感到无止境的痛苦。他毕竟本质还是一个人,人是群居动物。生活在人群之中,却必须要亲眼看着那一个个和自己关系很好的人慢慢老去,死去。

这是谷子安无法忍受的。所以他愿意和别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但却不愿意投入过多的感情。这只是徒增伤悲的事情。

维娜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她外向热闹,也有温柔的一面。而且,对每个人都不错,尤其是自己这种经常说些烂话,做些烂事的人。

所以,谷子安更加不敢搭话了,担心祸从口出,只是一个劲地低头对付着炒饭。而维娜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谷子安,她觉得谷子安吃得很香,于是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开心。

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维娜也不是傻瓜,她说归说,满足一下自己的一些小心思,但她也猜的到谷子安的打算,所以她不说话了,只是享受着最后的片刻。

酒足饭饱之后,谷子安也没有多坐一会儿。过两天就要离开了,他打算早点回家整理一下行李了。

维娜送他到了门口。

“不要死了。”维娜送给谷子安临别的赠言。

“多吃点,胸怪小的。”谷子安也给维娜送了一段临别的赠言。

随后谷子安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气急败坏的维娜。

谷子安不想让自己受伤,也不想让维娜受伤。所以在离别的时候,他依然还是像往常一样说着些烂话,他幻想着,这至少能冲淡些离别的伤感。

一头扎进暴风雪中,谷子安有些后悔吃那一份甜点了。狂风死死地顶着他,包括顶着他的肚子。这让他怪难受的。

不过想想,自己还真是受女孩子欢迎啊,谷子安忽然变得有些自恋。似乎在漫长的生命中,他已经遇到了好几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子,虽然平均下来一百年都不一定能遇到一位。

想到此处,他不禁“老脸”一红,肚子难受的事情也被抛到了脑后。

透过风雪,街边的楼宇仿佛也已经变得陌生了。

穿过被白雪覆盖的城市,谷子安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老的公寓。已经没有其他住户了,原本这一片都是士兵们居住的地方,现在他们已经撤离了。而在不久的将来,帝国派遣的开发团队就会驻扎过来。

开始开发这颗星球……

暴风雪变得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谷子安一头冲进公寓大楼。回到室内,谷子安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或许之后可以考虑去一些温暖点的战区了。他一边在心底计划着,一边拍掉自己身上的雪花。

沿着空旷的楼梯拾阶而上,很快就来到了谷子安自己的房间,502室。

但是,谷子安却没有打开门,因为他发现门半开着,有人!

他在屋外驻足了一会儿,屋子里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打开。

由于暴风雪的关系,屋子内的光线很暗,没有看到人翻动的踪迹。但是正当他踏进房门的时候他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像是在沉思些什么。听到谷子安进门的声音,他回头看着谷子安。

谷子安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男子在看到他之后露出一丝满意。

“你好,我叫陆石。”对方站了起来。

“我想,我房间的门原本是关着的。”谷子安警惕地看着对方,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来的目的是什么。

“哦,那真的抱歉了,因为外面的楼道里没有暖气,我觉得比较冷,所以就先进来了。”

“你是来找我的?”

“我是来找你的。”陆石很肯定地说道,他缓缓走向谷子安,“你叫谷子安吧?”

显然陆石也注意到了谷子安紧张的模样,他伸出自己的双手,示意空无一物,“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要来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名字?”谷子安自然不会随便相信一个非法进入的神秘人,即使他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从情报商人那里买来的。”

“找我有什么事情?”

“想请你帮我护送一个人。”

“护送一个人?”谷子安看着陆石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心里却愈发觉得怪异,“为什么要找我,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在战场讨口饭吃的人。”

“不!”陆石却摇了摇头,“不是普通讨口饭吃的人呢。佣兵可是在用命换钱的人啊。”

“因为我缺钱。”

“横跨数百年都在数个战场上有出现,而且永远都是佣兵,从未阵亡。”陆石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让谷子安心头一紧,“运气那么好的人要是缺钱为什么不去买彩票呢?”

谷子安看着这个自称是陆石的男人,他知道自己的秘密恐怕已经被眼前的人知道了,但是他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打算先来一招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想要委托的这个任务必须要由不死人来完成呢。”终于陆石停了下来,他离谷子安已经很近了。谷子安在陆石的脸上读到了认真。说明陆石并没有骗自己,也就说明,他很肯定自己就是不死之人!

手已经摸到了贴在内侧口袋的短刀,谷子安没有回答,而是将短刀抽出,直接刺向了陆石!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有一件事情谷子安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自己是不死人的身份已经被眼前的这个人知道了。

他见过太多的人想要追求不死而疯狂事情。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非常小心,担心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后,把他关起来研究。

虽然不会影响到他的生命,但是谷子安不喜欢自由被限制。

这也是为什么他始终都在战区漂泊的原因。战争会造成很多人死亡,也是谷子安假死最好的机会。

每隔几年,谷子安就会选择假死一次。然后用赚来的钱去进行人体速冻休眠。睡个几百年之后再苏醒,如此往复。毕竟漫长的生命实在太难度过了。

现在这个秘密被人知道了,谷子安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对方杀掉。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告诉别人的。

他也算是参与了那么多的战争,对于一些简单的格斗术还是略懂一些的。所以他的这一刀刺的很快,也很隐蔽!

但是,他出手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不对劲。因为陆石实在太平静了,在看到刀光的瞬间都没有任何的慌乱!

只见,陆石在短刀快要刺刀的瞬间一个闪身便躲过了谷子安的攻击!随后他的双手像是鹰爪一样死死地按住了谷子安持刀的手臂。

谷子安试图挣脱,却发现陆石的手纹丝不动。

“抱歉了。”就听到陆石的声音,伴随着谷子安手臂脱臼的声音,他瞬间没有拿刀的力气了。短刀也应声落地。

“你是……新人类?!”谷子安回头死死地盯着站在楼道阴影中的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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