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对于这份处分通知，她不仅不应该感到不公平，反而应该感恩戴德涕泗齐流？

常羲冷冷开口：“继续说。”

“Devil学园历年来都奉行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弱之肉，强之食。意思就是说，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够获取更多的食物，才能凌驾于他人之上成为王者；会被欺凌，只能说明你太弱小，弱小到连自己都无法保护，那只能怪你自己，无关他人之事。”

“你对我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也是这个原因？”常羲望了她一眼。

“是的。”乔若非倒是一点不隐瞒，“您现在应该已经领会到了，什么叫做成王败寇。既然我们败了，那您就可以凌驾于我们之上，成为更强……”

“放屁！”常羲突然一声大喝，“去他的什么成王败寇！这个破学园是荒野沙漠吗，我们都是牲畜猛兽吗？谁踏马规定的这所谓的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规则？说到底，不过是那些人对别人施虐的借口罢了！”

乔若非微微一愣：“常羲同学，我已经说过了，你实在不必为这种事而生气。你现在不是已经证明了吗？您不是弱者，也不会被其他人践踏在脚下了，您靠自己挣来了尊严，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吗？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尊严是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别人给予的？”

“……是。”

“你们这帮人……”常羲笑意冰冷，又平白添了几分不屑。“该不会把这句话当做至理名言了吧？什么场合都敢用？”她蓦然伸手，狠狠地揪起了对方的衣领。

乔若非一时间始料不及，猛地睁大了眼睛，竟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得耳边再次扬起了常羲的声音：“尊严要靠自己争取，而不是别人给予——这句话本身是没错的。但我明确告诉你，这句话只能适用于一种环境中，那就是自己身处的世界混沌不堪，短时间内还无法改变的情况下！”

“你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在哪里吗？那时的世间早就已经没有秩序可言了，普天之下没有一处算得上是净土，人人都可欺，却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施虐者。在那个乱世之中，因为强者荒诞贪婪，所以那些弱者只能寻求生存之道，才能越来越强大！”

“这是所谓的成王败寇吗？错，这只是一颗烟雾弹而已，蒙蔽着大家的思想，故意传播出施虐无罪受害者有罪的误导，为施害者无谓遮掩而已——”

“如果在位的领导者无法做到最基本的公平公正，却只会用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这种可笑的借口来为动手的恶人开脱，那么——”她眸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他又有什么资格安安稳稳坐在那个位置上？”

这一次，不仅是乔若非，就连念乔和姮娥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常羲最后这句话，是在直指现在在任的Devil学园副校长吗？

“常羲同学……”乔若非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震惊，他们虽然经常会在背地里调侃糊涂的所作所为，但是副校长毕竟是副校长，就算再怎么有怨气，也不应该宣之于口啊，万一被糊涂知道了，说不定就不止是这样的处分了……

“常羲，别乱说！”姮娥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提醒出声。

常羲顿了顿，冷冷松开了乔若非的领子：“怎么，你们在害怕？”

几人面面相觑。

“你们在怕什么？怕这种不讲理的制度，还是怕制定了这个破烂制度的人？”常羲眸中闪过几丝讥讽，“弱肉强食……如果这就是她治理学校的方式，那恕我实在是——”她转身，“难以苟同！”

念乔等人眼睁睁看着常羲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姮娥怔愣了一会才缓缓开了口：“常羲这是……”

“糟了！”念乔最先反应了过来，“她离开的方向是——”

副校长室。

【羲和，再帮我一次。】

【你决定了？可能会被退学哦！】

【废什么话，你帮不帮？】

【行！既然你想成为打破规则，那就让我做你手里的那柄锤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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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这位同学——”

“你干什么？同学，同学！”

“同学！这里是副校长室你不能乱闯……”

午后的小憩被外头的吵嚷声惊醒了，屋中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扬声问道：“怎么了？”

“胡校长——”外面的警卫急急回答道，但还没等说完，却在一声沉重的“咚”后，突然完全没了声响。

怎么回事……

她猛然站起了身，打算打开门去一探究竟。

然而一开门，却看到了一张清丽的面孔，似乎是学院里见过的哪位学生。但她教过的、见过的Devil学园学生多了去了，一时间还真想不起面前这位到底是谁。

“你是……”她选择了直接发问。

面前的可爱女生歪了歪头，抿嘴笑了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女生的笑容有点——可以说是奇怪了。

“你有什么事吗？”她习惯性地摆出了校长的威严出来。

话才出口，她的眼神也正好瞟到了外面的一切情形——只见校长室门口原本应该执行守卫和警戒工作都的四位警卫一个个都被打倒在地，而且身上的伤看起来都不大轻的样子，无一例外地躺在冰冷的瓷砖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这是……这个女学生干的吗？

她不由得大吃一惊。有资格在校长室当警卫的基本上都是从军校出来的，身手虽然比不上像王国警备队队员的那样厉害，但也可以算的上是中上流的，怎么会在几秒钟之内被区区学生打败？

“这位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厉声道，但语气中已经不自觉带了些许畏惧，所以听起来难免会有些色厉内荏。“私闯校长室，你不怕受处分吗？”

“受处分……”女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然森冷地笑了起来。“弱肉强食嘛……校长大人，这不是您教我的道理吗？只有弱者，才会被强者践踏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