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酒楼越发忙碌,因为在听了那大商人的说辞后,便有很多小商家选择高价出售家产,离开京城前往燕州开拓新业。于是酒楼正堂之中,已有六成小商家都办理了出售手续,收购的自当是这居中的几位实力雄厚者。
办完出卖手续者,立即离开酒楼回到家中收拾,带着家人准备离开京城。而留在酒楼的则是继续商量着以如何方法上街对抗官府。因为他们不能自己出面,所以自当是选择一些替他们做事的人,还要保证难留把柄。否则日后清算一个鼓动上街示威的罪扣下来,他们自是担待不起的。
于是在出售与收购一事结束后,留下的人皆表示要在京中抵抗到底,至少现在不会退缩。
“诸位,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已完成了第一件事情。现在留在这里的都是要继续为自己的利益争取。如此,我们当是同心协力,一起进退。”
在这人说完后,居中的何老板站起来说道:“各位,如今我们难有退路。进则有机会逼迫朝廷收回政令,退则损失家产银钱无数。故必要前进争取。如今我们的力量经过整合,更加有序,如此我们的拳头才能更强更硬。现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当是研究第二种方法,如何安排相关人员上街示威。”说完,便立即坐下,不再言语。
话音刚落,众人便开始讨论。片刻后达成的第一个共识就是不能让自己及家人亲属上阵,于是在这等共识下,便开始物色人选。几番讨论后,终于确定,上街之人当为百姓。至于其他,则难对官府施加压力。于是一人说道:“如今官府摆明了和我们商家对着干,他们今天又开始贩卖布匹药材,引得百姓纷纷前往购买。若是我们决定鼓动百姓上街,老百姓不得利自是难成。所以我有一计,我们可以让人装作百姓,上街呼喊,以此来办理此事。”
众人听了点头称赞,说着此话确实有理。此刻又有一人站起说道:“我家码头下面还有许多工人,若是以开除他们为理由让他们上街,这便也是一份力量。我们家家如此,人数也能凑出近千。再加上我们所寻假扮之人,人数也算很多。只要堵得道路不通,路人难行,我们便取得初步胜利。”
“对啊对啊,张老板说得对。”周边之人随声着,而那居中几人也在微笑着眯着眼,听着他们讨论。突然那刚才说话的张老板再次站起来,向这几人拱手行礼后问道:“几位老板,不知我们刚才所说的主意如何?若是可以,还请几位发号施令,确定安排,我们也好做些准备。”
何老板听了,严肃了表情,站起身来回答张老板的提问,说道:“诸位群策群力,我等几位得大家信任,统筹此次行动。就按刚才张老板所说,还请各位回去安排人手。待黄昏之时,我们便让这些人齐齐上街,一条街一条街的走着,直至京都府衙。就算坐上一夜,我们也要坚持。诸位,时间不等人,还请立即归家组织。”
听何老板说完,众人纷纷告别离去,回到自己家中准备此事。而这何老板几人,依旧是在这里,讨论着刚才进行的收购行为。其中一人称赞说道:“何老板,此次收购,当属你收的最多。恭喜恭喜啊。”
“钱老板客气了,你我几人并没有什么差别。若不是齐王相助,我等哪有如此现钱完成此事。”何老板笑着说道。
“是啊。此事也多亏了齐王殿下。只半个时辰,便为我们提供了金钱和衙门的便利,为我们铺平道路。”那年老的老板说道。
“齐王殿下说了,那银钱日后再还就可以。以诸位的财力,想来待此事过后,不足三月,便可完全归还。还有啊,殿下有言不收取各位一分利息,只要这次整合之后的一成股份。日后的生意,赔与赚皆是天命。”
说到这里,便有人暗中思考。其实此事也算划算,但并不是在金钱上,而是关系人情上。能以小利获取齐王殿下的友谊,可谓是百利就在眼前,伸手便可摘取。于是几人都同意在自己的生意中赠与齐王殿下一成股份。
“请,诸位。”说着,何老板便举起茶杯,敬向众人。几人也纷纷相迎,微笑着一起饮下茶水。
未及黄昏,南湖府衙后院,李文道今日此刻难得空闲,提前休息。自清晨起,就与陶海和林彦德大人一起研究南湖商会北上一事。午间又在陶海大人的安排下,接触了南湖府城周边的几个地主,与他们洽谈。谈话内容无非就是要他们主动的租种百姓的土地,在百姓自己提供种子与劳力的情况下,平价收购粮食种子,并以雇佣的方式获取劳力。几位地主在府衙允诺补贴的前提下,已经应允此事,并说明下午便开始收购租用土地。如今已快到了晚间,第一个好消息已经传来,府城的王家地主,已经如法租用了二十户农民的土地,这一消息传出,不仅李文道开心,府衙上下忙碌此事的人都很开心。因为这事只要有了人开头,就都好办。
“夫君,我看你怎么如此开心高兴,莫不是政令执行的十分顺利?”冰儿倒了一杯热茶,递予文道。
文道听了,接过茶水,微笑说道:“若不是夫人妙计,我怎能如此迅速。就在刚刚已传来消息,府城的王家地主已经依法租用二十户农民的土地,明日就可播种,当日即发放银钱。在此带领下,想必七日内春耕前,迁移百姓的政令便可完成。”
冰儿听了也是开心,安坐在文道身边,二人看着门外庭院大树的影子,时间就这样安静的流逝。片刻后,冰儿再说道:“夫君,想来此刻,送往青州的书信,已是快到了吧。”
听到冰儿说起此事,文道心里倒是沉重起来。这一二日的忙碌,让自己忘记了远在青州的母亲和宁儿将要搬回京城的事。那晚读完来信后,也是立即写了回信,快马送回。若是路上正常,不做停歇,并无意外,想来此刻应是到了青州。
“嗯,若是一路快马,不做停歇,想来此刻应是到了青州地界。这样不及晚间,母亲便可收到书信。”文道回道。
“我这两日想了想,母亲要离开青州回到京城,想来是与中枢的第三条政令有关。现在朝廷上下均是以燕州为重,明显是在巩固边疆,意欲与蛮族开战,收复北方,统一天下。若当真如此,那将来战火一起,京城自是最安全之地,因此母亲带着宁儿回去,最是应当。”冰儿将自己的思索说给文道听。
文道听冰儿如此说,心中也开始思虑起来。他身为朝廷政令的执行者,竟是没有将这几件事串联起来,想清楚他们之间的联系。刚刚听了冰儿的叙述,才明白,原来现在朝廷所做的,都是为了统一。
“陛下真是大智慧啊。”文道想明白了这些,不由得赞叹陛下。
“也只有陛下有这等魄力,收回百年前被大周丢掉的国土。想想书上记载的那逃跑回来的受苦百姓所言,哪一个不是压迫欺骗,哪一个不是被当作奴隶对待,又有哪一个不是被肆意玩弄,没有人格。单是陛下有这份收回国土的心,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便是已高达百丈千丈,无人能及。”冰儿回想起幼时读书所看到的书中记载的惨象。
听到冰儿提起读书时的事,文道的记忆也随着冰儿的话语回到了幼时。想来那时到处躲藏流浪,真是凄惨让人流泪。也多亏了当今陛下,一统四海,建立大赵,才有这二十年的安稳日子。
“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从来简单,也从来如此。大周百年丧权辱国史,就是提醒着我们年轻一代要时时刻刻牢记。蛮族的残忍血腥,毫无人性已经深深刻在我们的脑海中。陛下若是开战,我当是为国出力,主动上表出征北方,愿为我大赵一统天下贡献力量。”文道说道。
冰儿听了,微微一笑,心中对文道的敬意更是加了十分。不过话头一转,便立即回到现实,冰儿缓缓地说道:“所以啊,陛下才如此急着实行这三道政令。一要钱,二要人,三要粮草。如此想来,中枢所出地政令,也必是考虑到了春耕时间与燕州耕种地时间。如此才能多出一州的粮食,以备大战。”
“看来,执行政令一事,不能放松。我明日亲下村屯,考察这转移土地之法的效果。想来经过今晚一夜的宣传,明日必会有人效彷。如此这般才加上官府推动,必会成功。”文道信心坚定的说道。
“嗯,我相信夫君。不过还请夫君注意身体,莫要太过劳累。”
“报,”二人忽然听得前堂有人高喊,于是文道起身立即前往正堂,只留冰儿一人再屋中独自赏看落日。片刻后,冰儿看见文道喜笑颜开、脚步匆匆的想自己走来,嘴中说着,“夫人,第二件喜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