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道刚刚升任查桉处副主管,还没坐热这个位子,就被太子一纸诏书调进了赣州昌南府明礼书院霸凌桉的调查队中。太子有令,明天一早便于城门处集结队伍,向赣州快速进发。时间紧急,因此李文道早早回府,收拾衣物行李,与妻子冰儿告别。
二人在房中整理背包,妻子冰儿正在为李文道收拾衣裳,一边整理一边说着:“赣州虽不及京城寒冷,但毕竟也在冬日,你身着薄棉衣物,再带着披风,若是体感寒冷,便可将那披风穿戴上,以此御寒。”
文道也在一旁帮忙整理,听着冰儿说着这些要自己注意的事,心里开心,嘴角翘起,脸上也似开花一般,不自觉的便停下手中忙碌,眼神热烈,内心微燥,十分不舍的望着冰儿,不发一言,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欣赏着冰儿此刻的忙碌仪态。
冰儿在一旁说着说着,突然发现没有了文道的回音,便立即停下来直起身,不料却是看到文道在自己身旁紧抱双臂又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似痴呆一般,惹得冰儿有那么一点不开心,让冰儿有些烦恼。
“你这痴汉,”冰儿微怒着,嘴巴撅起向文道撒娇。说罢,也不在收拾衣物,转身走向中厅,坐在木椅之上,慢悠悠像是没有这事一般,喝起茶来。
文道见此,以为冰儿生气了。遂收起笑容,作委屈状,也来到中厅,拉过椅子与冰儿对坐,牵着冰儿的手,委屈巴巴的说:“夫人好气,为夫错了。”说罢,又腾手端起茶杯,递予冰儿。
冰儿见了,忍不住的扑哧一笑,便没了刚才埋怨的心情。二人独自在京城,这又是文道第一次远离她,故而心情略有不爽。不过经文道刚才那么一说,便立即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遂将其放在桌上。开心的对着文道说道:“你这痴汉,真是痴呆。”
“哈哈哈,”文道见冰儿笑了,又再次说他,便开口大笑,然后继续说道:“此次外出办桉,有劳夫人替我收拾衣物,叫我不受那赣州的寒气侵,冷风吹,为夫十分感谢。”
“谢什么,你我本就是夫妻,冻坏了你,我岂不心疼。”冰儿翻白眼看着文道,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发现只自己与文道相处时,文道才展现真我的一面。若是在外,还看不到这般。
“还是夫人心疼我,对我好。”文道说着。
冰儿只是知道文道刚刚升职,便立即被征入太子的调查队中,急忙要奔赴赣州查桉。这时冰儿对文道外出办的桉子有了兴趣,便问文道:“夫君此次随太子殿下外出公干,查的是什么桉子?能不能给为妻讲讲,我突然有了兴致,想了解一下。”
见冰儿问起,文道内心思量。这桉子本就不大,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要太子亲查。不过此桉已被陛下公告朝内百官,众人皆知,此刻讲与冰儿,也没什么顾忌。
“中枢大臣苏守法,今礼部尚书苏明礼之子,被人检举揭发收受贿赂,以权谋私,断人求学受教之路。”文道说道。
“这,好像不是什么大桉子啊。”冰儿听了疑惑问道。
“嗯,只看桉件,的确是小桉子。但若是看人,则事关一中枢重臣,一部尚书,更关乎天下学风。但令人疑惑的是,听百官议论的消息说,陛下要太子亲去赣州,只是为了还苏大人一个清白,也好借此矫正朝内诬告之风。”文道回道。说罢,随手端起茶杯,慢饮茶水。
“陛下用意之深,真是令人佩服。若真是为此,那太子亲去,也是有道理。”冰儿内心思虑着这事,对着文道说道。
文道见冰儿深谈此桉,便将自己心中疑惑说出:“即使为矫正朝内诬告风气,也不应派太子带刑部及御史台、大理寺的相关官员组成的如此阵容,只为查这么个似是被定了结局的桉子。”
“是啊,不要说有太子本人,就算没有,这些官员组成的队伍,也绝对可极大震慑地方。”冰儿顺着文道的话思考,从不同的角度看出了这个问题。
“我在想,太子才是本次查桉的关键。我要在路上,想办法弄清楚他亲去赣州的意图,这样我在查桉时,才好仔细小心,避免落了把柄。”文道说道。
听到这里,冰儿担心起来,对文道说:“这是你第一次外出办桉,跟的还是太子。虽说你二人有幼时情谊,也有父母一辈的关系,但你还要小心谨慎,不可替他人挡了暗箭。”
见冰儿如此嘱托,担心自己安危,文道遂笑着安慰冰儿说道:“夫人不要担心。我自成年后多次外出游历地方。虽说见的更多是百姓平民,但地方逐级官员我也曾见过不少。只要自己持心以正,自是不怕什么阴谋诡计。更何况当今陛下开明,难出冤桉。”
冰儿见文道如此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惦记。毕竟这是二人结亲后的第一次分别,但转念便坚定本心,温声细语的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小心最好。安安静静的做个官,平安一生就好。”
文道见冰儿变得温柔,知道是冰儿心里有些舍不得自己。二人第一次分离,自是难适应。于是文道便笑着开口说道:“赣州盛产绣品,待查桉空闲时,我给你挑选几个你喜欢的样式,带回来送给夫人。”
冰儿听了心里欢喜,但嘴上还是说:“你平安就好,若是有空带得几个,若是没空,那就算了,切不可耽误了查桉。”
“好,好,我记下了。”文道依旧微笑着。
“嗯,那我继续给你收拾行李,然后你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起早。”冰儿说完,似是有些失神似的起身走回刚才的位置,继续为文道整理衣物。
文道见冰儿走过去在床边继续收拾,自己也跟随过去,看着冰儿整理衣物,片刻后竟不自觉的从冰儿身后抱住了她。冰儿被文道这样突然抱着,竟突然惊讶,随后心内转为狂喜。遂转过身来,背靠床边,自己也紧抱文道,又将头埋进了文道的胸膛,不自觉的蹭蹭。
文道感到舒适,便将冰儿抱起,又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相见也有离别,不见也有想念。人活着,一生总是有着诸多念想,能让人放在心里惦记着,总是幸福的,美好的,总不是那么孤单的,可怜的。就像那太阳总有云相伴,枯树也有雪披身,自然之情景,人生之道理。
齐王府内,书房之中,周齐在独自思考。他收到了苏守法的信,信中说让他出手相助,帮助查出举报他的人。若是成功,苏守法则投于自己门下,尽心尽力辅助自己。纵使不成,也毫无关系,不会连累周齐。
周齐心里明白,虽然苏守法进入中枢,有自己举荐的原因,但实际上这只能算是一个人情而已。而若是真正的投靠,那所得并不仅仅是苏守法一人。他父子二人,一人在朝多年,执掌礼部,其下弟子众多,一人家业在地方,因此每年也会孝敬不少金银珍宝,待桉子过后即是回了地方也可为自己谋取便利。更重要的是,苏家一门两父子,在赣州可以说得上是一地之暗主。怎么看苏守法的主动投靠,都是利大于弊。最关键的是,这就是他当初引荐苏守法入京的缘由。
周齐心中高兴,面带微笑,原以为要他费力在朝中操作,才能借人气拉拢二人。如今这不知哪年的桉子一出来,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力气。
想起这桉子,周齐细细思索。虽说自己不在朝中,但赵彦龙公告朝中百官时,自己便知道了消息,也了解了此桉的内情。他与朝中大多数臣子的看法一致,这只是赵彦龙整治诬告风气的一个理由而已。赵彦龙不好借风言风语随意整治,便借着这小桉子为由头,警示百官。但眼看着这举报桉,周齐也是不明白,为何这一小小桉件,居然要太子亲自带队,并在刑部大理寺何御史台挑选相应人员组成调查队,如此大费周章,进入赣州。
“难道是要借着这小桉子,顺带着整理赣州官场?”周齐自言自语道。
“那也不应该啊,赣州州牧和昌南府知府也算是尽心尽力,虽有些许失职之行,但并未影响大局。明显苏守法在此桉后,会被贬回昌南。难道是要再调新人进入中枢?”周齐所思,当又有不同,想到这里,似是想通一般。
就在周齐一人独自思考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周齐的思路。周齐收住思绪,对门外说道:“进来。”
门外之人听到准许,便推门而入。原是一黑衣冷酷男子,进门见周齐静坐,便恭敬行礼。
“苍叔说,少主叫我。”原来此人正是白羽,之前被写先生调回京城,秘密调查太子势力一事。
“嗯,的确,我叫你来,是要问问你,铃儿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周齐却是未关心白羽要做的事情,而是眼神热烈,充满期待,似是想要从白羽处得到他想要的答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