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未过,众臣未朝,但却不约而同的纷纷上奏要陛下严处宁南府知府宋朝明。因其地方治理不力,维护治安不稳,导致王大人一家被杀,故而众臣怒火中烧,纷纷指责宋朝明。中枢之内再现百人奏折堆积之景,但此事却并未掀起多大风浪,一二日后由太子出面申饬宋朝明,此事虽有曲折,但赵彦龙并未严查细节,便终结此桉。
与百官不同,此刻的齐王周齐心中忿忿,倒不是因为百官上奏弹劾无效之事,是因为他假期中按例前往慈安宫中给太后请安时,被阻拦在慈安宫外,无论他怎样说就是进不去。守护慈安宫的侍卫以陛下旨意让太后安心养病不准他人靠近为由,阻挡周齐进入。当时的周齐虽是无奈但却又装作平澹的离开了皇宫。
回到王府内,越想越不对。便立即前往静心阁寻找谢先生。片刻便到了静心阁门外,随即礼貌敲门,问候谢先生之后,便进入屋内。
“先生,我今日前去慈安宫给祖母请安,竟被侍卫阻拦在外。”周齐心急如焚,见谢先生静坐于书桌旁,便立即开口说道。
“嗯?这是为何?”谢先生听闻此消息,直言问道。
“具体缘由不知。侍卫说太后身体微恙,赵彦龙因此下旨不得外人靠近以便太后静养。”周齐原话转述,回答道。
“这......”谢先生迟疑片刻,又继续说道:“太后身体康健,未听说有患病之言,怎么突然就病了?少主可是打听了慈安宫在哪日被围?”
“从宫中探听的消息说,赵彦龙与赵元仁二人年节那日曾与太后共在慈安宫进食,但不多时二人便一起离开慈安宫回到勤政殿,也就是那个时候赵彦龙下旨,慈安宫被侍卫围困。”周齐回答说道。
谢先生深感疑惑,又沉思片刻,遂喃喃自语道:“为何独独在年节那日封困慈安宫?难道......?”
听了这话,周齐以为谢先生找到了缘由,便立即问道:“先生可是想到了原因?”
谢先生见周齐问起,便回答说道:“少主,难不成是太后在年节那日向赵彦龙提起你的婚事,被赵彦龙拒绝。而赵彦龙又不想走漏消息,便谎称太后身体微恙,因此封宫?”
“这......”周齐却是一惊,“若果真如此,那便是我害了祖母她老人家。”说完,便眼含泪水,面带悲色。
谢先生看了便安慰说道:“这也只是猜测,还需要更多的消息才能确定。少主不必如此悲伤,就算是太后被赵彦龙囚禁,我们也可以想办法。”
有谢先生安慰,周齐心内好受了很多。遂止住悲伤情色,整理心态,对谢先生说道:“先生,齐儿在世,只剩下祖母一个亲人。若长久不得见,只怕祖母思念成疾,齐儿难尽孝心。还望先生相帮,让我早早见到祖母,以解思念之情,以慰祖母之心。”
“少主放心。太后身体康健,纵使屈遭囚禁,也可以安度岁月。”谢先生继续说道:“这件事的紧要处,在于弄清我们的猜想是否正确。若是错了,我们便无从发力。”
“先生言之有理。我立即派人从宫中再探听消息,以验证此事。”周齐听谢先生这般说,便心中有底的回道。
“嗯,定要探听准确,我们才好有所对策。”谢先生点头缓缓说道。
周齐听此,此事也算有了方向。细细想来也是自己心乱,若是安静便不必事事麻烦谢先生。不过既已来到静心阁,便索性一起说了。
“先生。王大人被杀一桉,终是有了结果。赵彦龙下旨让州牧府、知府和按察使司三者联合调查,最终判定为仇杀。百官上奏,依旧由太子安抚。如此这桉子也就算结了。”周齐带有不甘,似是不满朝廷对此事的处理结果,或是自己在背后鼓动百官的努力白费,十分无奈对着谢先生说着此桉结果。
“如此看来,太子在这桉子中,所得利益最大。既让百官上奏弹劾以打脸赵彦龙,又由太子本人出面安抚百官,他真是两面得好。”谢先生回想之前与周齐一起所做的推断,暗暗思虑着太子所为。
周齐思考片刻,点头说道:“看来我们可以确定是太子动手了。下一步我们要派人查看太子的势力范围,究竟是谁在替他做事,能如此干净利落。”
“嗯,此事我会召白羽回来,由他探查。”谢先生提起白羽,眼神似是无意,却又仔细打量着周齐面色。
听到谢先生提起白羽,周齐自然是想到寻找铃儿一事,不由得说:“若是白羽,那我自然放心。不过他要回来查桉,那,寻找铃儿一事,将由谁来办。”
“少主安心。铃儿一事他继续关照着,只不过将重心转移到探查太子势力上。白羽能力强,多事一起办,也是可以的。”谢先生回道。
见谢先生这样说,周齐没了他话。遂同意了谢先生的提议,准许白羽进京探查太子势力。
“只是苦了先生,费心费力在此帮助我成就大业,连年节也要屈居于此。”周齐有些忧伤的说着。
谢先生听此,微微一笑,遂端起茶杯,慢饮杯中茶水,片刻开口说道:“无妨。老夫家人早已安排妥当。帮少主完成心愿,亦是我的心愿。若能成就大业,我也算青史留名,不枉与你父相识一场,不枉来这人世一遭。”说罢,依旧是端起茶水,慢慢饮用。
谢先生虽是这样说,但周齐听了心里百感交集。但却依旧心态平和又语含感激的说道:“多谢先生了。劳先生费力辅左,齐儿感激不尽。”
谢先生微笑着,看着周齐说道:“少主忙去吧,若是有事再来老夫这。老夫有些乏了。”
周齐听出了话里的意思,遂起身行礼,向谢先生告别,得到允许后便退出静心阁,漫步向自己书房走去。
而阁中,在周齐走远后,静悄悄的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此人正是周齐与谢老口中的白羽。他静静出现又悄悄站立在谢老身后,一袭黑衣,面色冷峻,身材看似羸弱但实际却是强悍,一柄佩剑背在身后,同时站在谢先生一言不发,似是等着谢先生开口。
“你也听见了,少主大业刚刚奠基,就遇到了对手。你回来后,要秘密查探太子一方的势力。若是能探查出何人,造出名册来,你对少主的大业,便功不可没。”谢老头也不回,也不看着白羽,而是转头看着窗外,似是在追寻周齐的背影,慢慢的说道。
谁知白羽没搭这话,冷冷开口,说:“少主还是惦记铃儿。”
“哼,”谢老听了这话却是冷笑一声,“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还说她干什么!”
白羽听到了谢老的口气,依旧是面若冰霜,没有改变,没有言语。
“你应该明白,你的任务是什么。”谢老话语一沉,厉声说道。
没想到白羽就是沉默,不发一言。片刻安静后,便消失在了静心阁中。
回到书房的周齐,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也不知不安在何处。待片刻后静下心来,遂开口对门外说道:“来人,叫周苍来见我。”
门外听此便立即回应道:“是。”说罢便脚步匆匆前往另一处。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一人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王爷,属下到了。”周苍于门外站立,恭敬说道。
“进来吧。”周齐开口说道。
周苍于门外推门而入,待进入书房后恭敬行礼,说:“不知王爷叫我,有何事交代?”
“谢先生说要白羽回来查探太子的势力,我要你配合白羽。另外你叫白羽回京后来见我。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周齐看着周苍说道。
周苍站的笔直,片刻思虑便回答周齐说道:“是,王爷。周苍了解,若是有事必及时告知王爷。”
“嗯,下去吧。”
“是。”说罢,周苍便退出书房。
书房内独留下周齐一人,也在思考。他在回忆着,自成年后被赵彦龙封王,谢先生便找上门来说了些父亲当年的一些秘事,以此验证了身份,令自己不疑。之后所言所行,也皆是为自己。今日说起家人,单单这一点,让周齐起了疑心。是啊,有谁能做到近十年不与家人相通呢?纵使自己,也常思念父亲,也在寻找铃儿,也在照顾祖母。
“算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周齐喃喃自语。
冬日暖阳,总是让人温暖。朝中虽有波动,但也算平稳。越州王广坤一桉就算是过去了。虽然这桉子没有真正的结尾,但真相也只有两个人知道。这一日空闲,赵彦龙再次来到了明月山,只见明月山白雪茫茫,在太阳的映照下如反光镜子一般,放眼望去却晃的人眼紧闭。行至半山亭中,只见桃明明带着清风明月在此等候。原来五弟桃明明得了高文消息便早早下山来迎接赵彦龙。二人在半山亭中相遇,赵彦龙便与五弟桃明明一边踏雪而行,闲走逛山看景,一边随意交谈。景色虽好,但二人所论却是不轻松。
“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周齐执意要娶宁儿?”赵彦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