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慧找到牛凡和叶如雪之时,在涌泉之海上,中央的一座巨大岛屿,那里有一座直插云霄的圆形祭台,每百台阶为一组,一共三十组,三千之数叠起登云。
丝丝白色雾寒之气缭绕祭台,时而看得不是很真切,九色巨龙般的路桥张牙舞爪环绕盘旋,错综复杂。
无数如同流动着鲜血之色的锁链如同蛛网般笼罩祭台四周,细细看去,锁链的一头直插祭台底部,而另一头则是穿入一颗硕大无比的心脏之内。
在心脏的两头,依稀能看出其内包裹的是一座古朴宫殿般的建筑,随着心脏的起伏,裸露出的一些楼宇跟着变形,发出“嘭嘭”心跳之声,仿佛那座宫殿便是心脏的核心,两者浑然连成一体。
那座宫殿便是余慧口中的血河殿,三个血红大字悬于殿门之上,仿佛亘古未变,透过敞开之门,其内一片血红,隐隐有九幽怨哭传出,鬼气森森。
在血河殿外的一处云雾缭绕之地,一道黑影闪入,只是一会便传出云安的怨毒之声:
“余慧你个小贱人,敢阴本少,还用幻境揭本少伤疤,本少乃货真价实的合欢宗少主,绝不是被人调包的假货,绝不是别人放在台面上的傀儡,本少身份尊贵,你个小贱人,等本少调理好伤势,定要好好蹂躏你一番!”
透过云雾,云安已袒露上身,手臂之上多处孔洞,一些巴掌大小的半透明状伞形生物附着其上,触手贯穿其内,一丝丝血色之气染红那如同果冻般的生物。
云安厌恶至极般地将那些生物猛地扯下,捏成黏糊糊的碎渣,肩背之上的几处孔洞也是如此一番,他的面上心有余悸,不过却不是因为那些生物,余慧的幻术太逼真了,有身临其境之感,他很在乎他身为合欢宗少主的身份,受到的心灵创伤不小。
云安的胸前挂了一块椭圆形双色玉坠,半黑半红,分别刻着龙和凤,栩栩如生,他翻开玉坠另一面,那里刻画了他的名字,摸了一下其上的凹凸之感,心中稍安。
就在云安宽慰了一下他那有些敏感的小心脏之后,刚要把他那只长满绒毛有些熊壮的右手放下之时,突然瞳孔猛地一缩。
一道道尖刺利影从他盘坐位置四周猛地破土钻出,一眨眼便将他笼罩在内,宛若牢笼,那些尖刺盘旋头顶,如同毒蛇吐信一般,一弓一刺,只是瞬间,便在云安滔天的惨嚎声中,将他贯穿成千孔万洞。
丹田破裂,四肢百骸传来利刺藤条抽动刮击骨骼的声音,那些血肉都被藤条吸食,撕心裂肺的疼痛袭脑,不过云安的脑袋却没有受伤,仿佛那偷袭之人有意为之,酷刑无边。
随着血肉被吸食,身躯枯萎,但那些藤条却焕发出一股盎然生机,绿意闪烁,更是有一片绿叶耷拉在云安的脑袋之上。
“浪费了一颗紫荆藤,还真是可惜!”
一声男子叹息的话语传入云安耳中,让他几欲崩溃的神经震动了一下,瞪大了熊眼,看着藤条分开,走入其内的一名白衣男子。
“许华?我是合欢宗的少主,你若杀了我,我宗定会查出此事,不会放过你的。”云安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眼中充满了怨毒。
“不会放过我?”许华哈哈笑道,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之事一般,随后向着云安走去,伸手抓向云安胸口的玉坠。
“你要干什么?”云安看到许华那白皙纤长的手抓来时,惊恐说道,那块玉佩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甚至超越了生命,那是他身份的象征,是他心灵的寄托,如同禁脔一般,不容别人染指。
“取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许华在云安惊恐的目光之下,取下玉坠,映着绿芒,仰头看去,淡然的面上挂起一丝笑容。
云安在听到许华的话语后,心中泛起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似乎比死亡还让他更加可怕颤栗,他在脑海之中不停重复喃喃:“你的东西?”
越是不愿相信就越会去想,他想起了在余慧的幻境之内,虽只是一瞬,但传来的却是调包和傀儡这两个词,他的表情逐渐开始呆滞。
“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幻境!”突然,云安不知从哪爆发出力气,歇斯里底地吼道。
在一旁的许华有要掩耳的冲动,眉头微皱,但只是一会,便舒展开来,嗤笑一声道:
“幻境?你个可怜虫,看在你将死的份上,就告诉你真相吧!
你是不是很恨你的师父雷壮?恨他的粗心?恨他不懂怎么关心你?哈哈......你的确该恨他,因为他不仅是你师,还是你父,只是你们两个傻蛋都不知道而已。
雷壮根本不知道你是他的儿子,要是他当年捡到你后,肯回头去寻一下他所欠风流债之人,必会有所察觉。
而你,则更可笑,只是一枚玉坠,就骗了你这么久,在你心里一直很想杀掉雷壮吧?本想等着这场好戏上演的,不过你太让我失望了,暗中相助你多次,明明有很多机会解决掉雷壮,你却迟迟没有下手,不得已,只好改下剧本,你即对雷壮又爱又恨,那就只有你先去死了!”
云安听了许华的话语后,如遭五雷轰顶,双眼愣直,发白的双唇颤抖:“这不是真的,这些都不是真的......”
云安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语,但他的内心却是有了答案,他突然觉得,若没那枚玉坠,雷壮对他很好,比熊灵一脉任何一名弟子都要关心,是他自己贪求太多,是他自己变得极端。
他宁愿永远也不知道真相,只做一名普通弟子呆在御灵宗,呆在雷壮门下,卑微地活着,只是,一切都晚了,莫说他已活不成,就算能活,以他造成的杀孽,屠戮同门,雷壮还能原谅他么?两行泪珠断断续续滚下,随着颤动的抽泣停止,心破碎,气断绝。
一旁的许华见云安已死,嘲笑一声,随后回归平淡,取走云安的储物袋后,走出荆条牢笼,向着血河殿方向走去,只是在他平淡的面皮之上,突然若有若无地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