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红英身边时,她小声说出一个名字:“权清露。”
不知她有没有接收到自己的意图,要想给她的女儿报仇,除了权清露,没有人会帮她。因为权白景和权白薇都是岳峙文琴所生,绝不可能为了一个红葭而得罪整个岳峙家。
红英睫毛轻颤,目视着她朝人群外走去。
……
也许是因为北荒的秋天来得要早很多。
才八月末,第一场秋雨就迫不及待的要洒落在这片土地上。
云千羽坐的飞兽兽车稳稳停落在王宫的飞兽场上。
听着外面的风雨,她的心脏忽然停跳一拍。
“姑娘,请下车吧。”门外响起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随后,她眼前紧闭的车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阵凉风吹到她的脸上,带着几滴冷冷的水珠。
开门的女人身穿一身红色宫装,手执一把青伞,赫然是那天把她带到亭子里的白若。
云千羽下了车,白若将伞倾斜到她那一边。
眼前高大洁白的宫殿在昏暗的天色中像一片鬼城,乌云黑压压的堆积在宫殿上空,细如蛛丝的秋雨从天际飘落。
“孔青大人。”白若声音轻柔,朝一旁的黑袍男人俯身行礼。
眼前的男人在这样昏暗的天色下更显得像一只鬼影,他朝白若微微点头。
随后,白若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云千羽跟着她走入宫殿。
进入屋檐之后,一个斩蛇人上来接过白若手中的雨伞。
云千羽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寂寥的飞兽场,终于在白若的催促下走向王宫深处。
与此同时,北荒王宫的另外一边。
紧闭了半个多月的宫殿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十几个身穿软甲,戴着蛇型玉佩的男人站在门外,里面走出一个青衫少女。
屋内的烛光照着她平静的眼眸。
为首的斩蛇人叮嘱着什么,她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最后在众人的看守下,走入未知的方向。
另外一方的云千羽眉头紧锁。
此行必定凶多吉少,但神识中的白剑发出的澹澹的金光让她忐忑的心情平静不少。
玄瞑的苏醒对她来说是个很强的助力。
踩在软厚的地毯上,云千羽不断思考着权白景意图。
她记得走向权清露寝殿的路,而此刻他们走的这一条,并不是记忆中的那条路。
身后头发花白的孔青,手里有一只足够与灵尊强者一战的八阶灵兽,上官听寒对他一个人的态度比对上万兽谷四位长老,一位谷主的还要谨慎。
要是他出手,自己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云千羽的大脑飞速思考,否定了一个又一个逃跑的方法。
白若跟在她身边,姿态优雅从容,彷佛在赴一场约会。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担忧,还安抚的朝她笑了笑。
不知何时,脚下贵重的厚毯已经走完,现在她踏上的是坚硬冰冷的青盐石板。
只有大量出产的北荒,才舍得在地上也用上这种昂贵的石料。
然而她现在没有闲心去考虑这些,因为长长的宫道已经走完。
宫道尽头是一扇古朴的铁门,门上的锈迹昭示着它的年代久远。
对比起宫殿的其他地方,这里简直算是荒凉,连一个像样的壁灯都没有。
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穿黑色软甲的男人,看到她们过来,恭敬的行礼。
全程没有一点声响,除了火把燃烧的声音,简直是死一样的寂静。
铁门之内,一道长长的阶梯直通向底部,肉眼无法辨别那幽深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只能看到几个明亮的火把在幽幽的燃烧。
看到长阶的那一瞬间,云千羽心头闪过两个字:地牢!
“云姑娘还在等什么?快随我下来吧。”白若女妖一样温柔的声音响起,转身看着站在原地的云千羽,催促道。
“你们到底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云千羽面露戒备,沉声问道。
“难道你还有回去的可能吗?”身后传来孔青苍老的声音,云千羽只觉得嵴背一寒。
白若走到她身边,声音温柔:“云姑娘,放心吧,不会伤害你的。”
说完,继续往下走去。
身后的孔青走了过来,云千羽想起他的紫貂,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然后跟着眼前的宫装女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潮湿的空气从底下传来,她的心随着往下的动作越来越沉。
看着白若拖曳在地被台阶上的泥土沾染的红色长裙,她不由得想到了猩红的血。
衣袖下,寒气从她紧握着的十指中渗出。
好在驯兽师对灵力的感知比较迟钝,即使是掌握着八阶灵兽的孔青也没能发现她的小动作。
不知走了多久,狭窄的阶梯终于全部走完。
眼前的景象让云千羽惊讶,这里实在不像一个地牢,倒与王宫的装饰一模一样。
甚至更为奢华。
面前本应是肮脏的地牢,然而眼前明显是两个与上面一样气派的宫室。
地上的地毯甚至还比真正的宫殿要厚上一倍。
看到几人下来,本来站得整整齐齐的十几个斩蛇人恭敬的退了上去,沿着陡峭的石阶快速而无声的离开,黑色的蛇型玉佩在腰际随着他们的走动轻轻摇晃。
看到云千羽略显惊讶的神色,白若轻笑了一声:“我就说让你放心吧。”
白若身旁,一个年纪更小的女子端着一个金樽走过来。
她伸手从那女子身上接过酒樽,周围忽然满是酒香,那女子完成了任务,也沿着石阶离开,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到云千羽对身上。
在她转身对刹那,云千羽看到她发间的黑玉簪,簪子的纹样,是一条蛇。
很明显,这个女子并非普通的女奴或女官,而是与孔青手下那些身穿黑色软甲的人是一伙的。
连一个端药的女奴都要强大的士兵来假扮,这樽酒一定有问题!
满室都是醉人的酒香,云千羽装作好奇的样子,问了句:“这是什么酒啊?”
“这是你们天源的梅子酒,国主特意为您从天源的商队手里买下来的。”
说完,白若素手捏着酒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这樽酒是国主所赐,请姑娘满饮。”
看着金色酒樽中清透诱人的液体,云千羽就好像看到了一杯毒药。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一直与二人保持距离的孔青像前走了一步,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白若瞪了他一眼,又微笑着看向云千羽:“清露公主就在里面等着您呢。”
孔青的凹陷在眼眶中的老眼紧盯着她,云千羽紧皱双眉,最后还是将金色的酒樽接了过来。
酒樽靠近鼻尖的那一刻,云千羽忽然闻到一股澹澹的苦味。
这样的味道,在给权清露包扎伤口的时候也闻到过,而那瓶药,是用来缓解伤口疼痛的。
云千羽立刻明白这樽酒的实际作用,无非就是迷晕自己。
想到这里,云千羽果断的用衣袖挡住二人的视线,将酒一饮而尽。
看到她滑动的喉结,白若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