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它的效果真像你描述的那样，我愿意出四万五千金币收购。”
反复思量过后，雷纳多报出了一个正常范围里较高的数字，看起来非常给西恩面子。
“四万五千枚金币？”
西恩重复了一遍报价，正当他打算直接答应时，突然大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有了个新主意。
“嗯……按照你给的价格，这两样东西加起来一共四万六千五百金币，听起来确实不错。”
“不过我这里还有个建议，你看如何？”
将自己仅剩的右手举起，西恩伸出五根手指，对着雷纳多眨了眨眼睛。
……
“什么？五万？”
还没等西恩说完，雷纳多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明自己给出的价格已经非常有诚意，甚至都高到这种程度了，西恩还会不满足，直接一下子又加上了数千金币。
要知道，即使是将这两样东西拿到特里萨城的大型拍卖会上拍卖，也多半拍不出这种价格。
换句话说，四万六千五百金币已经是他看在盟友的份上给出的优惠价了，如果不是西恩帮他挫败了南部联盟的锐气，他也不会如此爽快地让出这么多利润。
“别着急，先听我说。”
西恩连忙制止了雷纳多要将东西还给他的动作，解释道，“五万金币确实是五万金币，我也知道这个价格有些不合理，甚至让你感到为难，毕竟现在这种关头，你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也是正常的。”
“不过没关系，我们之间也不一定非得采用金币交易。”
“看到我这条断臂了吗？如果想要完全且完美地修复这种程度的伤势，那理论上应当消耗的材料可不少，单单是补充生命力这一项就需要大量精灵秘泉，至于其他的实验就更不用说了。”
“作为一名炼金系的法师，我虽然赚钱快，但是用起来更快，之前得到的那些金币大多都投入到了各种稀有或昂贵的材料里，最终变成支撑我快速升级的底蕴。”
“既然最终的目的是材料，那交易时又何必再多走一环呢？我的建议是你直接帮我弄来那些我需要的材料，免得这一份利益流入商会手里。”
“当然，这些材料的市场价总和为在五万金币，至于你能以什么样的价格收购过来或者能从中赚取多少利益我不管，只要东西到了我的面前，交易立刻就可以进行。”
“哦，对了，我需要的材料中很大一部分都与精灵族有关，具体的内容你等会儿就能看到，我敢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说这话的同时，西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他当然明白，这种交易方式最大的受益者是他自己，直接兑换材料除了能提高两件魔法物品卖出的价格外，还省了他四处采购的麻烦，安全方面也有了保障。
然而只要操作得当，雷纳多能得到的利润也远远比之前要多，毕竟大量的商会早已将这类产品的销售渠道死死地把持住了，哪怕他可以从精灵部落那边以批发价收购来一些特产，想要卖出去也相当艰难。
“这样啊……”
雷纳多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种交易模式的好处。
说白了，人们之所以愿意进行商品贸易，其实是因为交换可以提高交换双方的生产率，同时也能够让产品的使用价值得到更快更好的发挥，避免其在其他因素的影响下受损。
实际上，在贸易的过程中，商品的价值量并不会增加，从这个角度来说，商业的作用在于间接促进人们更好的创造价值，而非增加商品的价值本身。
西恩等人进行的材料贸易从表面上看好像是在创造价值，但这只不过是人们的理解走入了误区，并且在误区的基础上形成了错误的观念，最终才得出了这样看似正确实则可笑的结论。
一件材料之所以会有使用价值，是因为它具有能满足人们某种需要的属性，只要人们对它的需求没有变化，那么它的使用价值就是一直存在的，不会受所处位置的改变而增减。
商业贸易会增加它的使用价值吗？其实并没有。
就好像堆积在某个精灵部落仓库中不被卖出的大量精灵秘泉一般，由于精灵们很难用得上，所以会下意识地将其忽略，可一旦它们成为商品与外界流通时，其原本就存在的使用价值瞬间变得光彩夺目，从而让人们误以为这些价值是在贸易的过程中凭空出现的。
另外，商业还可以避免物品的使用价值受到损失。
例如一仓库即将发霉的大米，相比起自己慢慢食用，显然还是拿去卖掉更为划算，但“划算”的原因是物品的使用价值得到了更好的保留而非提高，因此在这种层面上来说，商业更像是一种止损的行动，与价值的增长没有任何关系。
综上所述，从目前费伦世界的情况来看，一旦材料流入市场之后，它们的使用价值几乎必然会得到发挥，故而在这之后的任何买卖行为都属于零和博弈，即某一方的获利必然伴随着另一方的损失，交易双方的收益总和为零。
形象一点的说法是，既然你能通过将一件货物买来又卖出而赚钱，那必然存在的情况就只有三种，一是卖给你的人卖便宜了，二是买走的人买贵了，三是前面两种情况的综合。
这就是那些商会的本质，他们不事生产，而是靠着掌握商品流通的渠道来谋取利益，正是因为这样，西恩才会直接将收购材料的事情交给雷纳多，试图利用他的渠道将原本被商会赚走的财富转移给他们二人。
……
不出意外的，在看过西恩拿来的表单后，雷纳多很快就同意了。
这是因为那些材料中有相当一部分他都能低价弄到手，在简单的计算一番后，他就明白这种做法比之前的交易模式要划算得多，并且双方都能从中得到好处。
当然了，根据之前得出的理论，在零和博弈中肯定会有损失的一方，不过这都没关系，材料贸易的链条很长很长，只要损失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西恩也不会去深究。
就这样，双方在和谐的气氛下签订了魔法契约。
在不久之后，西恩就会如愿得到自己需要的材料，那些都是他修复左手与升级法杖的根本，将会成为他成长路上的一份助力。
而雷纳多也能入手自己心仪的短剑，他原本的武器实在有些差劲，让他在战斗中都不忍心拿出手来，今天终于物色到了合适的对象，一时间也非常满意。
皆大欢喜。
……
……
之后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在大家都没有注意的瞬间，一个月的时光就悄然熘走了。
自从经历了那天的事情后，希莉亚对西恩的态度变得更加狂热，她似乎已经将西恩当成自己生命中的全部，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彻底依附于他。
“这算什么？感激我施舍的那一点温柔吗？”
西恩嗤笑着摸着希莉亚的脑袋，澹澹询问道。
希莉亚没有回答，她的眼神中满是卑微的依恋与缱绻，甚至连灵魂都彻底刻满了西恩的模样。
她是奴隶，是低贱的奴隶，她从小在奴隶训练营中长大，从来都没有被任何人关心或爱护过。
她的思想与灵魂被药物改造，早已彻底适应了生存带来的艰辛，她的一切权利都被剥夺，变成了最精致的商品。
希莉亚从来就没有自我。
她的人生只需要服从，也只能有服从，无论主人是谁，无论主人怎样对待她，她都不会有怨言，永远都会低下头默默承受。
但哪怕是一点萤火，也能照亮黑暗；哪怕是一缕轻烟，也能让人感受到吹过的风。
不论西恩无意间给予她的温柔再怎么微不足道，那都是她生命中无比珍贵的宝物，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也值得她用一辈子来回报。
“无所谓了，这样也好，如果个性太强我反而会觉得不舒服，果然还是言听计从的可爱女仆更讨人喜欢一点。”
西恩非常强势地将希莉亚拉到了自己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自然散发的香气。
这是森林的味道，是精灵独有的芬芳。
……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抱着希莉亚愉悦一小会儿自己的心情后，西恩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上个月的那场袭击给他敲响了警钟，甚至都不需要进行反思之类的活动，他就发现自己之前的生活状态有些不太好。
或许是因为能够完全掌控希莉亚的缘故，那时的西恩内心不再如以往那般充满警惕，整个人也逐渐变得贪图享乐起来，白白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
不过幸好他发现得还算及时，因此在这一个月里，西恩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补救，除了将原本每天一次的娱乐活动变成了一星期一次，将更多的精力投放到炼金上以外，他还额外通过药剂的效果将每天的睡眠时间抽出一小部分用来修复自己的左手，可以说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了。
哪怕西恩已经这样拼命了，原本半个月之内就能完成的轮回法杖升级任务还是被拖到了现在。
这并非是他工作不力，而是他突然有了一些新的灵感，打算利用雷纳多送来的那些材料挑战一下自我，尝试更高难度的炼金术。
不过幸运的是，他还真的成功了，只能说是努力终有回报吧，就连伟大的传奇们都会在暗中卷顾勤奋的职业者，在不知不觉中为他带来惊喜。
……
独自走进被防御性仪式魔法全方位覆盖的实验室内，西恩深吸了一口气，将放置在不同地方的轮回法杖部件搬到实验台上。
趁着自己现在的状态还不错，他打算一鼓作气完成最后一步——组装与激活！
这一步是整个炼金过程中最简单的，也是最为重要的，轮回法杖能否对得起他这么长时间付出的心血，就要看接下来那短短的几十分钟了。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后，西恩利用各种药剂将自己的状态提到巅峰，随后立刻开始动手。
配对、连接、贯通节点……
他的动作娴熟而干练，不再像学徒级那般生疏，整个炼金过程就仿佛已经在他的脑海里重复了千百遍一般，一举一动间都不存在任何失误。
很好！相当完美！
当最后一处完成后，西恩的脸上露出了振奋的笑容，他随手用法术将远处早已准备好的石板召唤过来，轻轻放置在身后的地板上。
“来吧！一次成功！”
“仪式魔法——艾诺斯生死轮回法杖连接仪式！”
他轻轻将仪式的名字念出，随后开始吟唱对应的咒语。
他将自己体内的所有法力都向着地面上的石板中灌注而去，瞬间激活了那庞大的仪式法阵。
大量材料很快被他抛入其中，奇妙的能量一点点汇聚，在他与法阵的引导下归入组合完毕的轮回法杖各组件内，彻底激活早已刻录好的符文与能量回路。
那熟悉的绿光与灰芒不断闪烁着，如以往一般环绕着法杖开始飞速旋转，只是原本的杖头处突然出现了一抹洁白的亮光，将下方的二者引导向自身体内。
玄奥的秘银辉光闪烁着，总计二十二枚秘银币让这把法杖的力量提升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哪怕是它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波动，都会让无数见到这把法杖的见习级法师疯狂。
如液体般流淌的生命与死亡能量在法杖的周身交织成漩涡，次级融合水晶的效果被彻底激发了出来，非常精巧地让二者融为一体。
“这是生与死的循环啊……”
感受着轮回法杖中流转的力量，西恩微微闭上了眼睛。
灰、绿、银三色波动被一团纯白包裹着，涌动的混合能量很快抵达了杖体内最后一个节点……
伴随着一声震撼西恩灵魂的轰响，轮回法杖在空中微微颤动，它就仿佛重获新生一般，再次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