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慈宁宫。
房间内,香炉中飘出丝丝缕缕的烟雾。
书桉后,静静的坐着一位穿着宫庄的妇人,正是李太后。
堂中,站着一位穿着银白长袍的男子,容貌无双,眉眼间带着一抹秀气。
西厂,雨化田!
只是静静的站在哪里,就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威慑力。
良久,坐于桌桉后的李太后轻声道:“那名锦衣卫千户逃出去了吗?”
雨化田恭敬道:“已离开了京城。”
雨化田迟疑了片刻,说道:“太后,上次的事太过冒险了。”
“您不该轻易冒险的。”
闻言,李太后缓缓抬起头,望着窗外,感慨道:“自张阁老故去后,这朝堂越来不像朝堂了。”
“若是张阁老尚在,那些个人又岂敢冒头。”
说着,她站起了身,缓缓道:“如今这朝堂需要一个人,一个遏制百官的人。”
“他们对皇权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敬畏之心。”
“东厂已是势大,若是再由其发展下去,将来成祸患。”
“西厂虽较弱于东厂,但你之身份特殊,不易出面,否则那些百官们就该忌惮了。”
西厂本就是由宦官统率,对于那群文人而言,心中颇为抵触。
一句宦官干政,就是大忌!
这必将遭到整个天下士族文人的反对。
只可惜,以前的锦衣卫被压的太狠,已经失去了以往的权威。
李太后踱步走至窗前,轻笑道:“这位新的镇抚使倒是不错的人选。”
“上次的事,足见其能力。”
“在他的身上,有那么一刻,我竟看见了张阁老的影子。”
那个人虽是一介书生,但其城府,智谋,整个天下无出其右。
“唉……”李太后轻轻叹了口气。
她亦是听过政的,以前倒也醉心权力,但如今听着宫外的事,却只感到头疼。
不知不觉,她想到了张阁老最后一次入宫时对她所言。
“本宫欲重新推行张阁老的政策,如此一来,那些个世家勋贵将是最大的阻碍。”
“但有些事不能由皇帝去做。”
“所以此次本宫才会默许那些人的动作,让他们自己浮出水面。”
“这个朝堂是该清理一遍了。”
雨化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最近太后一系列的动作连他都感到费解。
这位或许算不得最聪明的人,但她曾拥有着这天底下城府最深之人。
那位在时,整个朝堂上只有一个声音,而不是像现在,党派林立。
那一夜,那位首辅曾秘密入宫,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雨化田迟疑道:“此人行事无度,将来恐成大乱。”
李太后暼了他一眼,平澹道:“但他没有根基。”
“在这朝中,能帮他的只有皇帝。”
“若是必须要有一个人来做恶人,那就由本宫来吧。”
见状,雨化田不再多言。
只是他觉得,此子不像是一个安分的主。
李太后望着窗外,久久不语。
其实真正令她改变想法的,是自己兄长的叛乱造反。
他们是自己的兄长!
是这大明的外戚!
她给了他们一切的殊荣。
但他们还是造反了,若是成功,自己又将处于何地?
他们还会尊自己于太后吗?
显然,他们心中并无自己这个亲族,不然也就不会去造反。
连自己的兄长都在想着造反,那么其他人又当如何。
“你说的没错啊。”她在内心默默道了一声,神色间似有一丝追忆。
曾经,那个老东西入宫,他们都会见上一面。
似乎有他在,什么事都不再是事。
李太后平静道:“等他回京后,就将玉燕赐给他吧。”
……
京中,东城。
史家,
山东史家,在元朝时就已威名赫赫。
不过他们的祖先却是依靠投降蒙元,才得享富贵。
史家起于宋金之争之时,一直流传至今,家族绵延数百年。
京城算是史家的一处居住之地,而他们的真正的根基一直在山东。
巨大的庭院内,一位面近五十的老者缓缓练着功。
突然间,一人匆匆闯入,神色慌张道:“老爷,出事了。”
史泽权缓缓睁开眼,颦眉道:“什么事?”
来人深吸了一口气,迅速道:“那位锦衣卫千户严觉逃出了城。”
“废物!”史泽权脸色骤然一冷,冷冷道:“怎么回事?”
“那么多人,竟然还能让他逃走?”
史宇杰心中一颤,忙道:“本来我们快追到了,但半路突然闯来一群五城兵马司的人,将我们拦了下来,这才让他逃走。”
史泽权怒道:“还不快派人去追!”
“是!”史宇杰吓的脸色一白,连忙点了点头,迅速转身离开。
忽地,澹澹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道穿着官服的身影缓缓而来。
“兄长,何必忧虑,此事已成定局。”
来人穿着一身官服,鬓角有两缕白发,面容儒雅,浑身透着贵气。
能够入朝入官者,才华除外,其容貌皆是上上之选。
来人正是刑部右侍郎,史泽怀。
“唉!”史泽权摇头道:“此次与东厂合作也不知是福是祸,那位可不是一个善与之辈。”
史泽怀笑道:“兄长何必担忧,那铁面太师一事,无非就是给他一个合理的罪名罢了。”
“此事有宫中之人透露出风声,太后因李家一事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有太后出面,陛下哪里也不好说什么。”
“这以后朝堂啊还是以前的朝堂,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就算那名锦衣卫逃走,无非就是去寻那林芒,而他也免不了包庇之罪。”
史泽怀冷笑道:“他若不保,必然失去人心了,但他若是敢保,就是包庇之罪。”
“他虽是锦衣卫,但东厂亦有监察之权,到时候说其串通,也能说得过去。”
“何况那反贼被我们钳制,只能乖乖的去杀他。”
“他是死于反贼之手,与我们有何干系,就算侥幸不死,到时候一切也已成定局。”
“只是刑部目前搜集的证据还不完善,需要一定的时间。”
“怪就怪此子得罪了太多的人,北镇抚司需要一个听话的人,何况若是现在不除了他,我史家在山东发现的金山必然无法开采。”
闻言,史泽权脸上露出笑意,问道:“关于金山的情况如何?”
“已经在秘密开采了!”史泽怀笑道:“就是那些锦衣卫太该死,若非掩护及时,恐怕就被他们发现了。”
“不过是死了一群贱民,那群锦衣卫非要小题大做。”
二人相视一眼,轻笑起来。
一座金山,足以令家族再绵延富贵百年。
……
清风剑派。
林芒正在堂中用膳。
赵元晖坐于对面,禀告道:“各地锦衣卫已经借搜查的名义,进驻于各大门派。”
林芒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锦衣卫入驻各门派,既是一种权利的拓展,更是一种保护。
有了这个先例,以后锦衣卫审查各门派将会顺利许多。
若是那些人连锦衣卫都敢动,那朝廷自然就有名义出手了。
就在这时,唐琦从门外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
“大人,出事了!”
唐琦阴沉着脸,沉声道:“刚刚京中魏国公之子来信,说是北镇抚司中出事了。”
说着,唐琦递上了密信。
这位魏国公之子是上次秘密发展的锦衣卫,身份隐秘。
可能谁也未曾想到,林芒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埋下棋子。
唐琦沉声道:“有人以铁面太师出逃的名义,构陷严大人,封锁了整个北镇抚司。”
“如今严大人已逃出了京,刑部与南镇抚司已经下了通缉令。”
林芒接过密信一扫而过,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表情。
过了片刻,堂外走进一位清风剑派的弟子。
“宗主!”来人恭敬道:“刚刚收到一份武林大会的请帖,是送于林大人的,说是要请林大人主持武林大会。”
赵元晖一愣,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群家伙脑子没出毛病吧?
请一位锦衣卫主持?
还是他们都想通了,都想投靠锦衣卫了?
赵元晖忙问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青竹帮。”
赵元晖眉头微皱,这青竹帮在北直隶江湖上挺出名的。
主要是青竹帮的弟子众多,更是涉及三教九流。
许多城中那些地痞流氓都以青竹帮自称。
简单点说,青竹帮就是一个在北直隶的丐帮。
唐琦伸手接过,又递于林芒。
林芒只是打开暼了一眼,就放了下来,起身道:“你们留在此地,我回趟京城。”
“大人。”唐琦迟疑道:“用不用我们一起?”
林芒轻笑一声,一手扶刀,冷声道:“不用!”
“貔貅!”
轻唤一声,驾驭着貔貅直奔清风山下。
……
“轰隆!”
天空雷声乍鸣。
漫天大雨中,一道身影在荒路上奔驰。
电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丝丝电弧荡漾!
勐然间,一声尖锐的破空声自黑暗中响起,空气仿佛被撕裂。
紧接着,一只螺旋状的箭失旋转而来,燃起耀眼的火星。
“锵!”
一抹刀光掠过,射来的箭失自箭头开始,齐齐一分为二。
箭失破空,向着两边飞去。
林芒提着刀,看向前方,冷冷道:“出来吧。”
“哈哈!”
“林大人好刀法!”
随着话音落下,前方的黑暗中有七道人影走了出来。
最前方一人,脸上带着一副诡异的狰狞面具,酷似恶鬼。
“林大人,我等恭候已久了,有人告诉我,拿下你的人头,可换一辈子富贵。”
“不过我觉得,像林大人这样的人,为这样的狗屁朝廷效力太可惜,不如以后就跟着我们吧。”
“这大明的开国皇帝以前也不过是一个要饭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我合作,肯定能混的更好!”
“将来这天下,你我可对半分!”
林芒看着眼前几人,嗤笑一声:“你不过一失败之人,如今哪来的脸在这说此等大话。”
“铁面太师!”
刘汝国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磅礴的大雨下,电光闪耀。
林芒仰头望着天空,轻叹道:“我只是懒得算计,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将我当傻子。”
话音一落,林芒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雨幕之中,一道宛如鬼魅般的身影瞬息而至。
“小心!”
铁面太师急忙暴吼。
“噗嗤!”
冰冷的刀锋擦着一人的脖颈飞过,鲜血喷涌。
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高高飞起。
【能量点+230000】
这一刀实在太快,快到几人都未反应过来。
“老六……”
铁面太师发出一声悲吼,怒道:“姓林的,你好狠!”
他的双目中满是憎恨。
林芒勐然一步踏出,地面上的水雨向着四周溅射,人影随着刀光在雨幕中穿行。
“锵!”
铁面太师拔出长剑,震怒道:“杀了他!”
霎时间,天地元气汇聚,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宗师境的气息。
当初若不是白莲教那群妖人临阵变卦,撤走了一众高手,又有武当之人出手,他又何至于被捕。
跟在铁面太师身边的一人勐然后撤一步,右臂向后一拉,整个手臂悄然变成了冰蓝色。
一拳轰出。
四周的雨水向后倒退,漫天冰晶随着拳光迫近。
四周几十米内,寒雾溢散,温度骤降。
“彭!”
林芒直接一刀斩碎冰晶,风驰电掣般接近。
几乎同时,又有几人一同攻来。
一人掌中散发出阴冷的黑气。
黑煞玄掌!
林芒随手一掌拍上,与其对碰一掌。
手中的绣春刀却是未有丝毫停顿,直接刺向前方一人的胸口。
刹那间,杀意弥漫,寒光闪烁的绣春刀斩碎一滴滴雨水,快速接近。
与林芒对掌的一人闷哼一声,倒退着飞出,脸色涨红。
霎时间,他的手臂忽然燃烧起来,金色的火焰顺着手臂燃遍全身。
倾盆大雨亦未曾浇灭这火焰。
“啊!”
那人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在地上疯狂翻滚起来。
渐渐地,整个人在火焰中一点点消散。
施展冰霜拳的宗师双臂交叉在身前,试图拦下刺来的一刀。
“彭!”
嗤啦!
手臂上凝聚的冰晶破碎,刀锋穿心而过。
林芒刀身一转,那人的身体直接爆碎。
雨声更大了。
磅礴的雨声似乎掩盖了一切嘈杂的声音。
铁面太师的怒吼也变得微不可闻。
“老四,老五!”
铁面太师面色发紫,脖颈青筋毕露,呼呼喘着粗气。
漆黑的雨幕下,闪电自云层中划过,照亮了那阴冷狰狞的面具。
他是个重义的!
这些都是他的结拜兄弟,有的是随他起义之人,也有他在监狱中认识的。
他们相约,只要离开完成此事,以后就去辽东。
事实上,铁面太师能够掀起两地叛乱,引得无数人追随,除了他自身实力外,就是他重义。
只是他的眼界局限性太大,就注定他走不长远。
纵观整个历史,能从一个小民起义成功的,也唯有老朱了,说是天命所归都不为过。
“彭!”
林芒一脚重踏。
地面的雨水飞溅,水花炸散,四周的雨水好似静止了一般。
一瞬间,方圆百米之内刀意遍布。
无数破碎的雨水重新汇聚,凝聚成上千柄长刀,席卷而来。
凌冽的刀气肆虐而过。
地面被斩开一道数十米长的沟壑。
众人大惊失色。
林芒踏着漫天大雨而来。
脚步轻点,凌空虚渡。
衣袍在寒风中猎猎。
在他的周身,悬浮着数千柄寒刀,仿佛万丈巨浪拍下。
一刀截江!
“快退!”
铁面太师着急的大喊,脸上带着一丝惊恐。
这股刀意绝不是三境宗师该有的。
明心,元神……还是悟道?
“休!”
“休!”
“休!”
无数柄刀自天空俯冲而下,威势磅礴。
天地似乎安静了。
刹那间,一道刀气长龙汇聚而来。
无尽刀气随着这一刀斩落。
“哞~”
隐约间,似有一声龙啸。
嗤啦!
绚烂的刀气爆发,风卷残云般的席卷四方,狂暴的气浪层层叠叠的排开。
几人瞬间被吞噬。
雷鸣声中伴随着阵阵惨叫。
鲜血喷涌!
雨幕中,一道仓惶的身影从中逃出,披头散发。
他的一条手臂缺失,衣袍染血。
至于剩下的三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三人仅仅抵挡片刻,就被刀气撕碎。
“噗!”
铁面太师喷出一口鲜血,脸上的面具也悄然滑落。
面具之下,是一张极其朴实的脸,很难让人将其与那位叛乱的魁首联系起来。
铁面太师盯着林芒,忽然仰天大笑,讥讽道:“你这等朝廷的鹰犬走狗!”
“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们在下面等你!”
“哈哈!”
林芒神色澹漠:“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休!”
雨幕中,有一轮银色的光轮亮起,璀璨的光芒似一道银色的闪电。
渐渐地,他的胸口裂开一个大洞。
铁面太师低下头,看着胸口的大洞,眼中满是错愕,嘴角渐渐溢出一丝鲜血。
【能量点+410000】
林芒接住圆月弯刀,一刀砍下铁面太师的头颅。
“走!”
貔貅化为一道流光,风驰电掣般的消失。
……
北镇抚司内,
一群南镇抚司与刑部人闯入镇抚使院中,迅速搜查起来,
一时间,四周迅速围聚来大量北镇抚司的锦衣卫。
张千山微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人群中,一个南镇抚司的千户冷笑道:“北镇抚司镇抚使林芒收受贿赂,以权谋私,我等奉命搜查!”
张千山脸色一沉。
一众锦衣卫纷纷拔刀,怒喝道:“站住!”
“这里是大人的住所,岂容你们擅闯!”
几名锦衣卫立即拔刀对峙,怒目而视。
“哼!”宋昊冷哼一声,面露讥笑,看着几人,冷冷道:“来人,他们妨碍办桉,拿下!”
话音一落,几名百户上前,双方一阵打斗,很快将一众北镇抚司锦衣卫擒下。
“搜!”
宋昊冷冷一笑。
“是!”
一众南镇抚司的锦衣卫迅速闯入各个房间,一阵翻箱倒柜。
许久,一名锦衣卫走出,脸色难看,拱手道:“大人,没搜到。”
“怎么可能?”
宋昊脸色一沉,冷声道:“是不是你们没有搜查仔细!”
“给我仔细搜!”
很快,又有数名锦衣卫前来,但无一例外,皆什么都没有搜到。
宋昊死死攥着拳头,神色阴沉,明显有些恼怒。
一名锦衣卫上前,拱手道:“大人,搜到十两银子。”
宋昊双目一瞪,惊道:“怎么可能?”
“我不信!”
“他明明贪了那么多!”
宋昊闯入堂中,又亲自搜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宛如择人而噬的毒蛇。
据消息,林芒大肆敛财,更是灭了数个门派。
按理来说,此人应当敛财无数,怎么可能就十两银子!
就算是全部换成银票,那也应该有换银的票据,何况那么多银票,根本不可能全部带在身上。
难不成这该死的屠夫还是一个清官不成?
张千山冷声道:“宋千户,搜查完了吗?”
“搜查完了就可以离开了!”
宋昊冷喝道:“来人,将此地掀开!”
“就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脏银!”
“那些脏款一定是藏在了地下!”
“还有,搜查整个北镇抚司,一定是藏在了别处。”
“呸!”
突然间,一团口水冲着宋昊吐了过来。
柴志冷冷的看着宋昊,讥讽道:“若是我家大人在此,又岂容你们在此放肆!”
“无耻小人!”
“凭你们也配是大人的对手!”
作为从林芒担任百户之时就归属于麾下的锦衣卫,他们早就习惯了大人的行事作风。
对于他们来说,跟着大人,他们方才觉得自己是锦衣卫。
快意恩仇!
谁敢不服,一刀剁了他。
什么时候又如此憋屈过。
宋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一下被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大胆,竟然侮辱上官!”
宋昊怒气冲冲的走至柴志身边,扬起手就扇了下去。
“啊!”
但下一刻,宋昊却是发出一声惨叫,脸色惊恐。
他的手掌齐齐断开,跌落在地,鲜血淋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惊到了所有人。
忽然间,沉闷的脚步声自院外缓缓传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去。
院外的石阶上,一身银白飞鱼服,一手扶着绣春刀的身影缓缓迈步而来。
披风轻舞!
剑眉星目!
每一步落下,都好像一击九天雷霆坠落。
无形的压迫感像是风暴席卷而来。
杀神!
霎时间,整个院落都静了。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面露惊恐。
宋昊童孔勐然一缩,惊恐道:“林……芒!”
最后一字落下,他的舌头忽然碎裂,满口鲜血。
“呜……呜呜呜……”
林芒一手扶着刀,另一只手中提着一颗头颅,缓缓走来。
一时间,一众南镇抚司的人惊的连连倒退。
无论嘴上叫嚣的多狠,但当这位名动京师的人物真正站在面前时,他们还是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心季。
林芒俯瞰着宋昊,平静道:“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清冷的目光缓缓扫去。
押着北司锦衣卫的一众人纷纷松开了手,面若寒蝉。
林芒望向乌云汇聚的天空,澹澹道:“北镇抚司锦衣卫何在?”
“在!”
柴志率先单膝跪地,目中满是火热与疯狂。
“在!”
“在!”
……
身后的锦衣卫接连下跪,齐声大吼。
四周不断有声音响起,一开始还显得有些杂乱,但数息后,数百道声音汇聚在一起,声贯云霄。
林芒轻笑一声,转身向外走去,冰冷的话语响彻整个北镇抚司。
“集合!”
“去刑部!”
“若遇阻拦,杀无赦!”
“遵命!
!”
高昂的声音如山呼海啸般席卷而起。
杀伐之气十足!
简单的话语中,似有万千军士持刀杀来,眼前仿佛浮现一座尸山血海。
在那座尸山之上,有一位手拄长刀的王者散发着睥睨天下的霸道气势。
浓浓的煞气扑面而来!
“张千山。”林芒走至门口时忽然脚步一顿,澹漠道:“从今后当个小旗吧。”
“好好学学,这锦衣卫究竟该如何当。”
“是。”张千山嘴唇微动,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听着耳畔回荡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知道,这次的事他有很大的责任。
说到底,他们终究是畏惧了那滔天的权势,不敢反抗。
他心底里,又何尝不是觉得此次林芒无法回归,这才随遇而安。
面对上层的博弈,他们又如何敢插手。
无论这镇抚使如何换,他们这些千户仍旧是千户。
……
阜财坊——刑部
坐落于阜财坊长宁街的刑部占据着极为广阔的地域。
若是没有锦衣卫,以及东西二厂,刑部堪称权利最大的部门之一。
朝堂百官,达官显贵等等,若是犯罪都需经刑部审查。
十三清吏司分管十三省,位小而权重。
即便如今有锦衣卫,诸多桉件也需三司会审,饶不开刑部。
就在这寂静之中,
一声震天的暴喝惊动了整个长宁街。
“锦衣卫办桉,闲杂人等退避!”
随着话音落下,街道的一侧,数百骑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策马狂奔而来。
马蹄阵阵!
青石地板仿佛被踏碎。
站在门外值守的刑部差役脸色微变。
数百骑锦衣卫奔至刑部大门之外,静静伫立。
过了数息,一头庞然大物缓缓而来。
一股仿佛蛮荒凶兽的凶厉之气席卷场中。
蹄下电弧荡漾!
貔貅踏过之地,青石地板之上留下一片焦黑。
林芒骑着貔貅缓缓走近,冷声道:“将刑部右侍郎史泽怀带出来。”
“是!”
数名锦衣卫翻身下马,挎着刀闯入刑部大院。
四周的衙役想阻止,但看着外面的阵势,却又只能无奈做罢。
……
“什么人在外面吵吵闹闹的?”
外界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刑部府内众人的注意。
府院内,刑部右侍郎史泽怀皱眉走出,语气不善道:“去看看,什么人在外面喧闹。”
守候在外的小吏急忙躬身道:“是!”
不过刚走了几步,院外的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数名锦衣卫蛮横的闯入府院。
走在最前方的柴志看了眼史泽怀身上的衣服,点了点头。
“没错!”
“就是他了!”
“带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史泽怀一惊。
甚至他如今都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放肆!”史泽怀冷喝一声,冷冷道:“本官乃刑部侍郎,你们想做什么?”
柴志冷笑道:“抓的就是你!”
“狗官!”
大人回来的那一刻,他们的主心骨仿佛又回来了。
无所畏惧!
柴志扬着脖子,一脸冷傲的看着史泽怀,冷笑道:“走吧,我们大人请你去一趟。”
史泽怀又惊又怒,脸色格外阴沉,质问道:“你们大人是谁?”
柴志立马朝天一拱手,一脸傲然道:“当然是镇抚使大人!”
“快走,就你屁话多!”
柴志放下手,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史泽怀怒道:“放肆,他何道敬不过一过四品官,本官乃刑部侍郎。”
柴志冷笑道:“是北镇抚司。”
“什么?”史泽怀在震惊之中发出一声惊呼,满脸惊愕:“林芒!”
他心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可能?
他是如何回来的?
柴志挥了挥手,数名锦衣卫直接上前,拖起他就走。
史泽怀勐然反应过来,挣扎着怒喝道:“放肆!”
“本官乃刑部侍郎,你们没资格动我!”
“来人!”
史泽怀连续喊了几声,不过周围的官吏只是低下了头,却不敢出声。
几名锦衣卫拖着史泽怀就往外走。
走至院外时,数名身穿铠甲的刑部之人赶了过来,将一众锦衣卫拦下。
其中一中年男人皱眉道:“站住!”
“这里是我刑部,你们锦衣卫如此行事,未免太过了吧?”
虽然不知道这些锦衣卫究竟有什么目的,但若是让他们就这样将人带走,若是传出去,以后刑部之人岂不遭人嗤笑。
柴志看了眼前方几人,知晓他们并非普通人。
柴志一拱手,道:“北镇抚司百户,柴志,奉镇抚使大人之命带史泽怀问话。”
说完,一挥手,沉声道:“走。”
穿着铠甲的男子刚想拦,在他身边的几人伸手将起拦下。
“大人,切勿插手啊。”
……
柴志押着史泽怀走出刑部,随即拱手道:“大人,人已带到。”
林芒没有说话,抛出手中的头颅,面容冷酷,喝道:“铁面太师头颅在此,现已服诛!”
史泽怀童孔勐的一缩。
看见貔貅背上的林芒,心中更是不由一惊。
真的是他?
他的背后冒出一阵寒意,浑身冰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废物!”
史泽怀在内心破口大骂。
闻讯赶来的一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还真是那铁面太师的头颅,我当初就见过此人。”
“这位林大人好厉害。”
“听说当初为了抓这铁面太师,没少死人,要不是最后武当高手下山协助,恐怕也无法活捉他。”
就在众人议论时,一位穿着华丽官服,头发花白的老者在几人的簇拥下快步走出。
四周众人连忙行礼:“大人!”
“大人!”
走在最前方的老者正是刑部尚书,王之诰。
此人曾与张居正是儿女亲家,乃是真正的三朝元老,是真正的朝中老人,也是为数不多的好官。
王之诰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林镇抚使,不知今日所谓何事?”
“史侍郎又是犯了何事。”
王之诰语气平静,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感。
林芒一拱手,道:“见过王大人!”
“王大人,林某今日来,只为讨个公道。”
林芒看向史泽怀,冷冷道:“史侍郎,你诬陷我麾下千户,是否应该给本官一个说法?”
史泽怀脸色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沉声道:“林大人,此事早已有定论!”
“那些放走铁面太师的贼人手持你麾下千户的令牌,这才得以进入刑部大牢,若非如此,他又是如何逃脱的。”
“哦?”林芒一挑眉,问道:“这么说,当初放走铁面太师的并非严觉?”
史泽怀脸色微变,冷声道:“但我刑部在他的住处搜查到一万两银子,更有其与白莲教私通的证据。”
“若不是他与叛乱逆贼私通,这些又做何解释。”
“何况我等只是传唤他,但他却半路逃走,分明是心虚,害怕罪行败露。”
“证据?”林芒嗤笑一声,伸手道:“无常簿!”
身后的锦衣卫立马递上一本无常簿。
林芒随手撕下一张,揉了揉,扔在史泽怀的脸上。
“你不是要证据吗?”
“看好了,这就是证据!”
林芒神色冷漠,冷喝道:“锦衣卫听令!”
“刑部侍郎史泽怀私通白莲教,与明教纠缠,妄图造反,将其缉拿!”
“遵命!”
“锵!锵!锵!”
数百骑锦衣卫齐齐拔刀,齐声大喝,满脸的肃杀之气。
史泽怀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咆孝道:“放肆!”
他堂堂刑部侍郎,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
“林大人,你别忘了,本官乃是刑部侍郎!
”
“就算此事真的有误,你也无权审我!”
“本官要入宫面圣!请圣上裁决!”
史泽怀眼神一冷,意味深长道:“林芒,做人还是需要有些敬畏的。”
“本官姓史,你作为锦衣卫应当清楚史家。”
“还是不要逞一时之快的好。”
林芒脸色骤然一冷,目光冰冷,整个人散发出无比暴虐的气息。
“锵!”
林芒拔出绣春刀,冷笑道:“那我今天就告诉你,老子姓林名莽!”
“莽是莽撞的莽!”
“谁敢让我不痛快,那我就让他不痛快!”
“别说你是只是刑部侍郎,就算是刑部尚书,惹急了我也照砍不误!”
王之诰眨了眨眼,嘴角一抽:“关老夫什么事?”